第五十四章 洛丹倫王國（二）
洛薩聽到身后的人群傳來竊竊私語?！岸@位是——”他側過身，讓國王能看到站在他身后的瓦里安，人群和奇怪的氣氛讓瓦里安有些不安。
“這位是瓦里安·烏瑞恩王子，暴風王國的王位繼承人?！比藗円庾R到這名少年是以皇家身份來訪，低語變成了驚嘆，但洛薩沒有理會他們，注意力只集中在國王身上?！拔覀儽仨毰c您談談，陛下。這件事十萬火急，至關重要?！?p> “當然！”泰瑞納斯已經從王座上站起身，向他們走來?！罢堊屛覀儐为氄務劇！彼麑ζ渌苏f，雖然用語禮貌，但這仍然是一句命令。
人們立即遵命，很快房中就只剩下少數幾名貴族與衛(wèi)兵。洛薩的隨從們也退到墻邊，只留下洛薩、卡德加與瓦里安，雷歐他們也不想迎起太多注意，現(xiàn)在的他們，看起來更像是洛薩或者小瓦里安的保鏢或者貼身護衛(wèi)，泰瑞納斯向洛薩他們走來。
“陛下?！碧┤鸺{斯問候瓦里安，像平輩那樣向他鞠躬。
“陛下?！蓖呃锇泊鸬?，他所受過的教育使他克服了驚愕。
“聽聞您父親的死訊，我們十分悲痛?！碧┤鸺{斯繼續(xù)低聲說，“萊恩國王是個好人，我們將他視為朋友與盟友。我們將盡我們所能幫助您重返王位?！?p> “感謝您。”瓦里安說，雖然他的下唇微微顫抖。
“坐過來，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碧┤鸺{斯說，向圓臺的石階做了個手勢。他親自坐到了石階的最高一級，又示意讓瓦里安坐在他身邊。“我親眼見過暴風城，欣賞過它的強大與壯麗。究竟是什么竟能毀滅這樣一座城市?！?p> 這個時期的泰瑞納斯，仍然是一代明君，沒有大多數國王的自負，目中無人，愿意傾聽下人的意見，有思想，有主張，更有執(zhí)行力和大局觀，在人民中有極大的威望。
“是部落?！笨ǖ录诱f，這是他們進入王座廳之后他第一次開口。泰瑞納斯轉向他，在這么近的距離下，雷歐看到國王的雙眼稍稍瞇了起來?！笆遣柯涓傻??！?p> “那么這個部落又是什么？”泰瑞納斯問，看了看瓦里安，又轉向洛薩。
“那是一支軍隊，又不僅僅是軍隊?！甭逅_回答，“他們數目眾多，數不勝數，足夠淹沒整個大陸?！?p> “那么是誰率領著這群人？”泰瑞納斯問。
“他們不是人。”洛薩糾正他，“是獸人?！眹跤行┮苫?，洛薩解釋道：“這是一個新種族，原先并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他們與我們一樣高，但是更加強壯，有著綠色的皮膚，眼睛閃著紅光，下唇伸出巨大的獠牙?！?p> 不知在哪兒的一個貴族嗤笑出聲，洛薩轉身怒目而視。“你竟敢質疑我？”洛薩喊道，依次轉向每一個露臺，尋找發(fā)出笑聲的人?！澳阌X得我在胡說？”他用拳頭敲打著自己的鎧甲，捶在一處明顯的凹陷旁邊。“這就是獸人的戰(zhàn)錘敲出來的！”他又拍了拍另一處?！斑@是獸人的戰(zhàn)斧砸出來的！”他又指著小臂上的一條裂縫。“這處傷是一顆獸人獠牙造成的，他當時撲到我身上，距離太近我們的武器都施展不開！這些污穢的生物摧毀了我的國土，我的家園，我的人民！如果你對我有所懷疑，下到這來當著我的面說。我會讓你看看我是什么樣的漢子，看看那些指責我撒謊的人會是什么下場！”
暴怒的獅子咆哮著，讓他感到不滿的是這些不知天高地厚，一遇到戰(zhàn)爭就卷鋪蓋帶著全部家當逃跑避難的大貴族，這種人暴風城也有不少，一想到自己和死去的部下竟然會保護這么些蛀蟲，洛薩就滿身不憤。
“夠了！”泰瑞納斯大喊，喝止了所有可能的回應，聲音中明顯帶著怒意。但當他轉向洛薩，這名戰(zhàn)士可以看出國王的怒火并非沖著他。
“夠了?！眹跤酶尤岷偷恼Z氣又說了一次?！斑@里沒人質疑您的話，勇士?！彼蚵逅_保證，又嚴厲地環(huán)視四周，看看哪個貴族膽敢否認。這簡直是有辱他的國家，要知道，現(xiàn)在每一個舉動都不是代表個人，而是兩個國家的文化和底蘊，泰瑞納斯自認為洛丹倫不輸給暴風城，自己國家的人民也是如此，這一聲著實讓他不滿，看來是太縱容這些大貴族了。
“我深知您的榮譽與忠誠。我相信您所說的話，雖然這些怪物在我們聽來十分詭異。”洛丹倫的國王轉身向卡德加點點頭。
“更何況有一名達拉然的法師在您身邊為您做證，我們對您所述只能全盤接受，但我們也無法否認我們從未見過您所描述的這樣一個種族。”
“謝謝，泰瑞納斯國王。”洛薩莊重地回答，克制住自己的怒火。他不確定接下來要怎么做。還好泰瑞納斯明白。
“我將召集鄰國的國王?！彼迹斑@事關我們所有人。”他轉身面向瓦里安?！氨菹拢已埬鷣砦壹也⑾蚰峁┪业谋Ｗo，您可以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彼?，聲音大到所有人都能聽清?！爱斈銈儨蕚渚途w，洛丹倫將幫助你們奪回國土?！?p> 洛薩點了點頭。“陛下，您真是慷慨?！彼硗呃锇舱f，“我也想不到比王都這里更加安全、更加適合我的王子長大成人的地方了。但是也請明白，我們到此并非僅僅是尋求庇護。我們還是來警告你們的?！彼局鄙眢w，聲音在大廳里回響，目光一直盯在洛丹倫的國王身上?！罢埫靼?，部落不會止步于暴風城。他們的目標是占領整個世界，而他們的實力與數量足能實現(xiàn)這個目標。他們也有所需要的法術。一旦他們完成了對我的故鄉(xiāng)的掠奪——”他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但他強迫自己繼續(xù)?！八麄兙蜁业睫k法橫渡海洋。他們就會來這里。”
“你在告訴我們要開始備戰(zhàn)?！碧┤鸺{斯平靜地說。這不是個問句，但洛薩還是回答了他。
“是的?！彼粗闹芫奂娜巳骸！耙粓鲫P乎我們整個種族生存的大戰(zhàn)。”
“我們中的很多人，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也沒能成功阻止他們，光只有暴風城是不夠的，我們需要聯(lián)合所有人類，像索拉丁大帝抵抗巨魔時那樣，甚至是矮人，侏儒，高等精靈，這些都是我們的潛在盟友，部落絕不會停止他們的征服?！甭逅_舔了舔有些發(fā)干的嘴唇，“絕不?！?p> 而此時，部落的大酋長奧格瑞姆·毀滅之錘，黑石氏族的酋長，正端詳著這一切。
當他的戰(zhàn)士們毀滅暴風城的時候，他就站在這座曾經宏偉壯麗的城市正中央。無論他看向什么方向，滿目所見都是毀滅與破壞。即使是石質建筑也皆被焚毀，街道上布滿了尸體與瓦礫。鮮血淌過石板路，積聚成的血泊隨處可見。聲聲慘叫意味著又有幸存者被發(fā)現(xiàn)，正在遭到折磨。
毀滅之錘點了點頭。真不錯。
暴風城曾經是一座雄偉的城市，也是一個強有力的障礙。他曾經一度懷疑過他們能否登上暴風城高大的城墻，能否擊敗城中那些意志堅定的守軍。雖然部落在人數上占據上風，但人類憑借他們的戰(zhàn)技與意志堅持反擊。在這一點上毀滅之錘對他們深感敬佩，他們是可敬的對手。
但他們就像其他敵人一樣，仍然無可避免地被部落的力量擊敗，如同那些德萊尼一樣，奧格瑞姆又一次想起了那名德萊尼少女。有時候他在想，這一切，是否真的可以挽回，如果他們沒有喝下一杯來自古爾丹帶來的“饋贈”，獸人是否還是當初那樣純潔如初。
城池已被攻破，守軍非死即逃，現(xiàn)在這片土地已歸部落所有。這片富饒肥沃的土地，與他們的故鄉(xiāng)在經受災變之前，在被古爾丹和他做出的蠢事毀滅之前是如此相似。
毀滅之錘心頭一凜，握住他那柄預言戰(zhàn)錘的手攥得更緊。古爾丹！那個狡猾的家伙，那個曾經是薩滿的術士，他所帶來的麻煩遠大于他的貢獻。要不是他打開了通向這個新世界的通道，他早就被憤怒的族人撕成碎片了。
古爾丹還控制了黑手，毀滅之錘對他這位前酋長觀察多年，明白這個魁梧的獸人戰(zhàn)士遠比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要精明。
但這還不夠。古爾丹利用黑手的自負左右著他，掌握了大權。毀滅之錘確信，將各氏族統(tǒng)一為部落的計劃背后一定有古爾丹在推動。而古爾丹的暗影議會一直在幕后統(tǒng)治著一切，他們提出建議的方式永遠不會使黑手意識到他們其實是在發(fā)號施令。
毀滅之錘冷笑著。至少現(xiàn)在那些都結束了。被迫殺死黑手并不是他所樂見的，他曾是這位大酋長的副官，并且發(fā)誓將與他并肩作戰(zhàn)，而非與他敵對。但按照傳統(tǒng)，一名戰(zhàn)士有權挑戰(zhàn)酋長以爭奪統(tǒng)治地位，毀滅之錘最終不得不選了這條路。
他贏了，他也知道自己必須贏。他一錘擊碎了黑手的頭骨，也因此贏得了掌控黑石氏族——還有整個部落的權力。剩下要對付的只有暗影議會，這正合他意。
這段回憶使他輕笑出聲。只有為數不多的獸人知曉暗影議會的存在，更不要說議會成員的身份和他們的巢穴。但毀滅之錘知道該去問誰。
就在他準備嚴刑拷打半獸人迦羅娜的時候，那個跟著他登上暴風城頂端的獸人奧戈什從她口中已經得到了信息，她說出了暗影議會的位置——顯然她混血的血脈讓她脆弱，使她忍受不了多少拷打，他是這么想的，不過既然奧戈什看上了這個女人，給他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他更欣賞奧戈什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