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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墜太平

六十一 推不掉的“欽定婚”(上)

魂墜太平 安樂難樂 1728 2019-11-18 14:10:53

  趙杉用裝傻之法暫時擺脫了被正面告知親事的困境,卻深陷憂懼中。因為只要蕭朝貴那邊一被說動,洪秀全就可以用兄長的身份做主主婚,直接說給她一個出嫁的日子了事。

  是夜,趙杉輾轉(zhuǎn)反側(cè),愁腸百結(jié),了無睡意。有好幾次,她伸手推推身側(cè)的黃雨嬌,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眼前唯有這個妹妹可以傾訴心事,但以她的火爆性子,大概只會火上澆油,倘或沖動之下拔刀弄劍,生出事來,小則落人話柄難以立足,大則怕是有性命之憂。也就只得在心里獨惆獨嘆。

  自從被洪秀全認作“義妹”,后又以洪宣嬌之名被列入洪家族譜以來,她就猜想到會有這么一天。歷史事實擺在那里,洪秀全收任她這個妹妹就是為了聯(lián)這個姻,她只要認了這個兄長,也就等于把未來的官配夫婿給定下了。

  想到此,趙杉的悔意登時如翻江倒海一般。說到底,這一切的根由還是在平隘“天父”初次“下凡”時,她那不早不遲如“及時雨”般的一跪啊。

  “No did no die。”趙杉擁著雙膝坐于床帳中,把這話翻來覆去自念了幾次,抬起右手,猛抽了自己一巴掌,頓覺右臉上火辣辣的疼,又趕緊用手去揉。心中還覺悔恨得不行,又攥起拳頭狠狠地連捶了幾下大腿。方才冷靜下來,尋找出路。

  她把可能幫上忙的人來回在腦子里過了一遍,首先,就想到了楊秀清,但馬上又否定了。即便他真的對她有情,但要她厚著臉皮去求,這口又如何開呢。除非主動來一番真情告白,可一想到日后他那副張口罰閉口殺的陰冷嘴臉,就禁不住直打寒噤,又何談主動與之親近。再一個就是馮云山了,想了一想,也覺不妥。她雖向他吐露了有關(guān)身世的全部秘密,但這事不同與別的事,終究是難于開口的。又想到了賴氏,眼前跟著就浮現(xiàn)出賴漢英那張生滿粉刺令人生厭的臉。

  將能想到救她出苦海的人都想了一遍,卻就頹然地躺了回去,拉了被子蒙住頭,口里低聲吁嘆道:“看來求爺爺告奶奶是都行不通的了,也只能豁出這張臉皮,去找蕭鐵牛了。”

  一個女子親自去找兄長為她做主選定的夫婿,迫其主動說不,這不啻于是將她自己的尊嚴跟臉面擲于地上,任人羞辱踐踏??哨w杉眼前也只有一條路可走,只因她那個兄長身份太過特殊,為長遠生存之計,她是斷不能跟他正面撕破臉的。

  趙杉苦思一夜,次日起來,見雨停了,天晴的大好。對鏡梳頭時,一見鏡中那張苦哈哈的蠟黃臉和那雙黑灰的熊貓眼,氣惱地把鏡子扔到床上。胡亂地梳好辮子,洗了兩把臉,也不擦粉畫眉,換上一身最素的衣裳,就出門找人去了。

  因為村外的習武場上雨前剛鋪了青磚,所以,趙杉猜測蕭朝貴可能會在那里教人練武,就出了韋宅,徑直而去。數(shù)日的雨把村外的土路泡脹的坑坑洼洼泥濘難行,稍不留神,就會身陷泥潭。

  趙杉用手托著裙角,像是玩著兒時的跳房游戲般,忽左忽右地踮著腳到了離習武場不遠的樹蔭下。果見蕭朝貴正指揮著一幫男教徒練習拳腳功夫。復把想了一宿的勸其主動說不的話在腦子里整理一遍,步子卻挪不動了。

  只因在一瞬間,她忽然感覺那些“良言”都成了沒用的廢話。

  說“我不喜歡你,你娶別人吧”??伤匠3藢λ凉M臉的嫌棄,就是說話夾槍帶棒的刺她諷她,擺明就對她只有厭惡而沒任何好感,這樣說也顯得太自戀了些。

  說“都是我阿哥的意思,你去拒絕他吧”。想想她拜洪秀全為兄后,他借著醉酒對她那好一通的斥責數(shù)落。要是這樣說,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說“這是政治聯(lián)姻,我們都是被利用的棋子,你應該主動反抗,要不然我們都沒有好結(jié)果。”那不是一句話就捅破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了嗎?

  趙杉以手托腮,不住地搖頭嗟嘆,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猶如被困到被層層上鎖的密室中,找不見一條出路,漸漸胸悶難抑,感到就快要窒息了。

  蕭朝貴將一套拳腳在教徒們面前演練完了,大汗淋漓,走來樹蔭下乘涼,見趙杉在樹下轉(zhuǎn)圈,斜著眼瞧著她,像趕蒼蠅似的揮著大手問她在做什么。

  “我…我有事要跟你說?!壁w杉被他冷不防一問,心思一下子亂了,接著就莫名其妙無所顧忌的把那些“廢話”一股腦的全拋了出來。

  蕭朝貴顯然被她連珠炮似的話給說懵了,瞪著一對惶惑的大眼睛凝視著她。此時,受命來做媒人的馮云山也到了。他見兩人面對面的站著,在距趙杉三四米之外的地方停住腳,靜靜看著他們。

  “反正這事對我們都沒好處?!壁w杉把話撂了一遍,見蕭朝貴的樣子,像是大半沒聽懂,心里又氣又急。可又哪能鎮(zhèn)定地再把那些話再重復一遍呢,就重重地甩下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轉(zhuǎn)身而走。

  見馮云山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頓覺窘態(tài)難當,也不管路況,把裙子高高提起,任泥漿飛濺到褲腿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小步往回跑了。她自念已盡力去掙脫那個史上洪宣嬌的宿命。但在這特定的歷史棋盤上,棋局拉開,各個棋子的命運就不是她這一粒小棋子能左右的了。

  “你把話說清楚了再走?!笔挸F喊了趙杉兩聲,不見回應,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見馮云山走過來,向前迎住他,笑著問:“三兄,你日日忙著講道,怎么到我這里來了?”

  馮云山因不確知他有幾分聽懂了趙杉的意思,就指指趙杉跑走的方向問:“我是受二兄所托,來跟你說兩句話。天妹她怎么了?”

  蕭朝貴不屑地撇撇嘴道:“誰知道她嘰嘰喳喳的說的什么鳥話?!庇謫枺骸岸钟泻卧??”

  馮云山捻須一笑:“是二兄已然擇定佳期,要把天妹許配給你,你馬上就是天妹貴婿了?!?p>  “天妹貴婿?誰???”蕭朝貴有些發(fā)懵。

  “當然是你啊。”馮云山詳細地把洪秀全讓他來做媒的事說了一遍。

  蕭朝貴聽說是要讓他娶趙杉(洪宣嬌),立時把臉拉長了,冷冷地道:“她是窈窕才女,金枝玉葉。我是一介武夫,寒門小戶,不配。你替我去回絕了吧?!?p>  馮云山見他如此直接的拒絕,面露難色,復勸道:“本來我是約著清胞一塊來的,他有些事要處理沒來,還說我來一說你就會同意……”

  蕭朝貴圓睜了眼珠,顯然受驚不?。骸斑@也是秀哥的意思?”

  “是啊,你父母都不在這里,四弟一直待你如親弟。論起你的親事來,當然是要先跟他過話的。二兄早就跟他…”馮云山話還沒完,蕭朝貴卻已甩開大步,趟泥踩沼,往韋家大院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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