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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霧之謹言

第六十六章 蛻變

尋霧之謹言 夏沫玦 2157 2019-11-26 17:00:00

  在這片土地上,這場戰(zhàn)爭早已經(jīng)蓄謀已久,無論多么殘酷都是不可避免的,因為雙方都不肯罷手。

  木謹言看到與她同行的眾人一個個倒地,趙國士兵揮著刀,到處亂砍,先把人砍倒,再把刀從腹部穿入。那血噴射出來,染紅了草地,到處都是殘缺的軀體,四肢,眾人踩在這些尸骨上仍在廝殺,一個閃失就會被人踩在腳下。

  國家面臨侵犯,此時此刻,無論多么冷酷的人都沒有辦法原地看著什么也不做,只要是郯國子民,都被感染到,投入戰(zhàn)場。

  木謹言提了一把劍,跑了過去,幫助他們與趙軍對戰(zhàn)。她雖然提著劍,雖然她學過武,但是她面臨這樣的場景,生命輕得如同鴻毛,一個個的鮮活的生命頃刻之間就會消亡。

  她不敢揮動手中的劍,她不肯真正地傷人,她一直后退,防守。

  然而,盡管她心懷憐憫,但是戰(zhàn)爭不會因為她而不再殘酷,沒有人可以顧及她的憐憫。

  有一個趙兵對她背后砍去,她只覺得后背一涼,轉(zhuǎn)過頭去,一個隨處為了護著她被刺穿了身體。

  她看著那個人慢慢地倒在地上,他的眼睛始終看著她。那個把劍刺入他的身體的人把劍拔了出來,那溫熱的血濺在她的臉上,有一滴進入她的眼睛中。

  那個人又舉劍砍來,她目視著他,一聲不吭地以極快的速度把劍刺人那人的心臟的位置。

  趙軍擊鼓退兵,眾人一剎那撤退了,只有她還站在原地不動,那個人在掙扎,她再次用力,那個人徹底不動了,他的臉格外猙獰。

  宇文卿走來,握著她的手,把劍拔了出來,攬著她往回走。那時她的雙腳異常沉重,她看了一眼那滴血的劍,驚嚇地把它扔在地上。

  “我殺了他?!?p>  木謹言看著自己染血的雙手在劇烈地顫抖著,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這雙手。

  “戰(zhàn)場上從來都是你死我活的,你不應該心懷愧疚?!?p>  她仍然在重復著那句話,她推開他跑開。她跑到一棵樹下,雙手抱膝,她的樣子顯得格外落寞,格外無助。

  宇文卿在一旁皺著眉看她,俄而,他上前來強行把她拉走。

  她當然不肯,她掙脫著,她甚至抓傷了他的手,但是他沒有放手,根本不顧及她的情緒,直到把她拖走。

  他當著她的面,處決了六個俘虜,那些人就在她的面前失去生命,他還非要她親眼看著這一幕。

  她阻止不了,她反抗不了,她看著那六個人一齊倒下,她對他說:“你太殘忍了。”

  宇文卿不以為然地笑了,他看著她的眼睛說:“你可憐他們,可是在戰(zhàn)場上他們不會可憐你。你想變強,首先要做的就是讓你的心變得堅不可摧,變得強硬。至于你心中的那些悲憫,那個沒有意義的軟弱和執(zhí)念,都不可以存在?!?p>  他的笑不似往日那般溫和,多的是幾分暴戾之氣。

  她輕聲說:“我好像今天才認識真正的你,你是變了還是說你之前一直在隱藏你的本性?”

  宇文卿的眼神變得深沉起來,卻很明晰,他上前一步,與她的距離很近,不顧她的躲避。他半嚴肅半戲謔地說:“我就是我,一直如此,是因為你之前一直生活在虛幻的理想化的世界中不肯走出來,你才會這么認為,你一直在躲避,你不敢深究這個世界?!?p>  她不自然地眼神飄忽,似乎被人解剖一般無處遁形,她不肯再說下去,轉(zhuǎn)身而走。

  原來,都從未看透嗎?

  狂風忽起,落葉飄零在地,碾落成泥,沒入不見陽光的黑暗中,沉淪……

  在迷蒙虛渺的月光下,全軍露營,只搭有幾張帳篷。此時眾人擁在一起,互相枕靠著,看著天空,或在想著妻兒,有人唱起了激昂的戰(zhàn)歌,既鐵血又柔情……

  木謹言坐在一旁看著這些人,她難以入眠,只覺得很失落。她的頭隱隱作痛,她的思緒復雜,糾纏不休,她想著如何應對趙軍的洶涌進攻,只硬打似乎不行,她于是去找宇文卿。

  他不在,她便去后方的林子中尋他。

  宇文卿此時在一個水塘邊,他望著月亮在水中的倒影,他的雙手握著佩劍,他的劍插著地上,他的手劇烈地抖動。

  慕容沁雪走來,未等她靠近,宇文卿用劍指著她,他體內(nèi)郁結(jié)的憤懣之氣將要爆發(fā)出來,他大吼:“走開?!?p>  慕容沁雪略停了一下,復又走了過來。

  宇文卿十分暴躁地瞪著她,揮劍把她的頭頂上方,在樹上的懸掛中著的一條青黑色的長蛇挑在地上。

  他拼命地砍著那條蛇,把它刺到?jīng)]有一點完整的地方。他仍在不停地砍它,他的面色慍怒,神情狂躁,火氣涌上心頭。

  “一命償一命?!彼f:“我不會放過你們的?!?p>  慕容沁雪攔著他,抱著他,想使他安靜下來,不管他的力氣之大,已經(jīng)傷及到她,她都不肯放手。

  宇文卿忽而安靜了許多,他停了下來,額頭上的汗跡沒有消去,他把那染血的劍投入水中,打碎了水中的明月。

  “沒事了,我們回去吧。”他說。

  他一直以來的初衷,除了心中的抱負,除了不肯認輸,還有一大部分是因為他的母妃。

  他還記得在他幼年時期,這段經(jīng)歷是他心中的病,他的所有不滿,所有想要高人一等的心思,都在此時萌芽。

  他自小就知道,父皇是最疼愛張貴妃的,所以他和他的母妃,父皇從來就不放在心上。

  他不止一次看到,他的父皇在陪著宇文勖。他和張貴妃,看起來是那么多般配,他們的孩子,看起來也很幸福,反正都比他幸福。他們其樂融融地在做著尋常人家的游戲,看起來多么和諧。

  他站在一邊,仿佛是一個乞丐,窺視著華美的衣服和珍饈食物。

  他知道他的母妃對他的父皇有一種執(zhí)念,他知曉她的心思,也愈發(fā)對自己的境遇感到不公。

  除了張貴妃,就是皇后,皇后權(quán)勢之強也是他們不能惹得的,所以在這皇后與張貴妃的斗爭中,他的母親只能認輸。

  多次,鄭妃告訴他,不要出頭,一定要忍耐,他不愿意,他在心里說:憑什么?

  終于有一次,他沖撞到了宇文勖,本來就是一個不經(jīng)意的撞擊,不過他的郁積之氣爆發(fā)了出來,所以他回手就是一擊。

  宇文勖蹲坐在了地上。

  他則高傲地看著他,再高傲地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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