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這句話,門被推開,闖進來一個人,正是司徒丞相。
他雙眼通紅地怒視著她:“果然是你害了我的女兒,來人,把她帶走,我定要她為我的女兒償命。”
木謹言如夢初醒,她察覺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開始逆流,全世界都在旋轉。
他們是一伙的,他根本就是來騙她的,讓她親口承認,讓她無法辯解。
她在心中嘲諷自己,這真是一場笑話。
都是錯的。
從小到大所以的事情都是錯的,她以為對的事情都是錯的,她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她任由他們反扣著手,她死死地盯著宇文頡,看他剛才還滿是擔憂的臉上已是漠然。
她說:“你好狠?!?p> 宇文頡一聲不吭,他不去看她,他看著他們走出去,看著人都走完,他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你好狠哪。
他在原地久久沒有動。
接下來,木謹言被帶到了大殿上。她看著上面坐著的皇上皇后,周圍司徒府中的人,自己的侍女們,所以的人都在看著她。
地面上。
中央的一塊白布上,放著的正是那個囂張高傲的丞相唯一的千金,司徒晴的遺體。
可怕的是,她的臉被劃得血肉模糊,她七竅流血,中毒而死。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一幕,她不敢直視,她的頭開始眩暈,并且劇烈地疼痛,她身體一晃倒在地上。
等到她醒過來,她已經置身于陰暗的牢中。她看了看四周,想不起她是怎么暈過去的,又是怎么被帶到這里的,她的腦子里一片混沌,她有些迷茫地站了起來。
“把門打開?!?p> 聽到這句話,以及那始終鎮(zhèn)定的有節(jié)奏的腳步聲,她很清楚是誰來了。
說實話,她現在真的需要有人能擁抱著她,柔聲安慰她,告訴她:“一切有我?!笨伤肋@是不可能的,于是她轉過身去,不去看那走進來的人。
一片寂靜,只能聽到鐵鏈的撞擊聲。
“你沒事吧?”
他奔過來,緊緊地攬住她,他的呼吸如此急促。
“告訴我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我收集證據為你脫罪?!?p> 木謹言聽到他的話,凄然一笑,慢慢地推開他。
她差點忘了昨天發(fā)生的一切,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現在他又有什么必要繼續(xù)演下去。他們的目的快要達成了不是嗎?只要她一死,整件事的真相就石沉大海,無人得知了。
“我昨天晚上……約了司徒晴來見面,然后趁她不注意,把她毒死了。剛想毀尸滅跡,聽到有人來,就匆忙逃走了。這一切不是發(fā)展得正合你的心意嗎?”
她用僵硬的笑看著他越來越陰沉的臉,她覺得自己的心臟被絞得發(fā)痛。
氣氛既緊張又靜謐,她看著他,卻又不像是在看他,他到底是誰?是她認識的那個人嗎?
“你在說些什么?”
她看出他的怒氣已經快要傾瀉出來了,他的身體因激動而抖動,他的手抬了起來。
他忍不住想動手了嗎?她想:那好,你就殺了我吧,那樣就沒有那么多的麻煩,我也不會再這么痛苦了。
他扳過她的肩,力道有些大,木謹言看著他緊皺的眉,聽到他略顯疲憊,沙啞的聲音,以及他那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他盡量壓低聲音,用溫柔的語氣說:“別再任性了好嗎?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宮內已經危機四伏了?!?p> 木謹言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一笑:“沒錯啊,我沒有開玩笑,到他們審問我時我也會這么說的。反正我是生是死又沒有人會在乎,我死了不就正好遂了某些人的意了嗎?”
“你!”
她的肩上猛然一下發(fā)痛,她看到他的臉湊過來,她顫栗著把頭轉開,想要掙脫開,然而他制止了她,她根本擺脫不了。然后她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他的頭伏在她的耳邊。
“你給我聽清楚了,我會在乎。而且這一生我只在乎你一人,你的一切就是我的所有,你的生命也是我的生命,所以我只許你生,不許你死,聽懂了嗎?”
“那如果我死了你會陪我一起死嗎?會嗎?”
“我不會讓你死的?!?p> 木謹言輕笑了兩聲,眼淚都要笑出來了,現在她還在期許什么。
“你不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了,可你呢?你又真的信我嗎?如果你信我,你就不會認為是我把她推下水的,你也不會拿著這發(fā)釵來質問我了。你心中難道不是鐵定是我做的嗎?沒錯,我就是處心積慮想要她死,一次兩次不行就三次四次,現在,我不知有多開心呢?!?p> 宇文頡輕輕地松開手,沉默著,她在等他的答話,可他什么也沒有說,這讓空氣中的氣氛更加壓抑。
“我累了,皇兄,請回吧?!?p> 木謹言走到角落里,自顧自坐下。
“你可知道。”他的聲音顯得無力而蒼涼,“昨天晚上,我等了你一整夜,你為什么沒來。”
“為什么?我怎么知道為什么?”
她的聲音很平和,但她的心中早已如翻江倒海一樣難受。
“哦,我想起來了……”
“什么?”他走近了一步,急切地問。
“我去殺人了,我嫉妒她,我必須除掉她,所以我耽誤了時間才沒有去見你呀,皇兄?!?p> 還沒說完,一個獄卒趕來同他說了什么,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她看著他們說:“還請皇兄別在這骯臟的地方多待,別和我這惡毒的人多說話,免得玷污了你高貴的身份?!?p> 宇文頡回過頭來看她,看得她全身難受,頭皮發(fā)麻。他的目光就如同極細的銀針,戳著她的神經,她快要忍不住窒息了。所幸他走了,她這才喘過氣來,似笑似哭的樣子。
宇文頡走出牢房,看到皇甫簫在一旁等他,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樣子,不一樣的是他那深沉平靜的眼睛里似乎藏了太多事,他以前不這樣的。
“殿下,相國大人找你?!被矢嵶呱锨皝韺λf。
“我知道了,回府。”
宇文頡不去看他,急切地往前走,他還在回想著她說的每一句話,她的每一個動作和表情。他的腳步越來越快,呼吸越來越急促,氣氛也越來越緊張。
那么一瞬間,他回過身來,把手臂抵在他的脖子上,顫著手問:“現在,你告訴我,言兒她昨天晚上去了哪里?見了什么人?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只聽實話?!?p> “屬下不知?!?p> 皇甫簫既不反抗,也沒有什么表情,不去看他,只是他的睫毛微顫了兩下。
“我知道雖然我沒有吩咐你,但你這幾天一直在暗中跟著她。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瞞著我,你們?yōu)槭裁炊家@樣?”宇文頡把手放了下來,十分無力又痛苦地說道。
“殿下你知道了反而對你沒有益處,只會徒增你的煩惱罷了。”
“為什么這么說?”
宇文頡問他,可他卻又不說話了。宇文頡的心里一陣悲涼:“你不止這一件事瞞著我,你現在一直在疏遠我,如果我沒有這個身份,恐怕我們早已是陌路人了,你若是想另擇名主的話,我不會為難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