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快黑時,木謹言抬頭看著落日的余暉,那一片火紅色的天空。她有一些釋然,她想雖然太陽已經(jīng)落下,明天還會照常升起,這是世間的規(guī)律??伤龥]有想到,明天的太陽代替了今天的太陽,說明今天的太陽將永遠逝去。
木謹言正在出神,有一個負責(zé)傳話的丫頭跑了過來,說了一個消息。她當(dāng)日所救的那個女子蘇醒了過來,并聲稱是一位故人,要馬上見她一面,這與她母親的死有關(guān)。
她聽到這個消息,只有詫異。她不敢相信此女子口中的話,她怎么會平白無故就知道這么多?這怎么都說不通,也許這只是一個陷阱,這其中隱藏著更大的陰謀。
可是就算是陷阱又怎么樣?事情好不容易有了線索,當(dāng)然要繼續(xù)追查下去,或許今日就可以解開心中的所以疑問。
她正欲動身,還未動身時,她不知道該做何決定。正巧都趕到了現(xiàn)在,是去赴約?還是出宮去?
她正在躊躇之際,錢瓊英匆匆從外邊跑過來,說九殿下派人傳信,今日忽然被皇上叫去談話,約定的事先取消。
聽到此,木謹言也沒有什么顧慮了,立馬就走了。奇怪的是,今日之行順利得有些奇怪,暢通無阻,來到了宮外。
這日的天,也與往日不同,似乎更黑了些,這風(fēng)也愈發(fā)涼了。
她看了看天,萬里無云,一片澄澈,撥開歷史的迷霧,興許能看到那段哀痛的往事背后無形操縱的那個人,就在今日。
木謹言走得很快,顧及到她們沒有跟上來,回頭看了看,對她們說:“快點?!?p> 幾個人應(yīng)了一聲,喘著氣趕了上來,臉都漲得通紅。她剛才沒有注意到少了一個人,現(xiàn)在才發(fā)覺,她問:“沐蝶怎么沒來?”
阿蘭答道:“她今日有些頭暈,我走時就沒有叫她?!?p> 木謹言沒有再問,終于她們站在了藏嬌閣的門口。
今日的人來來往往很多,她深吸了一口氣,已有人注意到了她,幾個男的嬉笑著朝她走來,她瞪了他們一眼,跨進了屋內(nèi)。
人聲鼎沸,嘈雜聲讓她的頭略有些暈。這里是煙花之地,魚龍混雜,不便久待。幾個登徒子斜著眼打量著她,讓她厭惡地轉(zhuǎn)過身去,去找蘇洛錦的所在之地。
這時,已有一個女子向她示意,帶她們?nèi)チ硕瞧У囊惶幏块g。木謹言停在門口站了一下,想了一下,終是走了進去。
床上躺著的確實是當(dāng)日那人,她剛剛醒來,看著很虛弱,面色蒼白。她聽到了門響,看到了她,激動不已,就要坐起來。
“你……找我有何事?”
木謹言湊近,實在是不能排除這只是有心之人設(shè)的一個局的可能性,如果有詐,就要及時退出。
那人激動地抓住她的衣袖,說:“小姐,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漪華呀?!?p> “漪華?”
她仔細地端詳了她一會兒,她恍然大悟,她的樣貌雖然變了很多,但是還是能看出她是母親身邊的一個婢女。
她的心里有說不出的激動和嘆息,她經(jīng)歷了什么?她落得一身創(chuàng)傷。
“你怎么……我還以為你死了呢?!?p> 漪華面露悲色,像是回憶起了多年前,“當(dāng)年夫人讓我連夜護送小姐出府,半路遭人截殺。我被人打傷,與小姐走散,之后我醒來后,聽說夫人已死,小姐被皇后收留。我深知小姐在宮中必然會有難,便想進宮見到小姐。在這期間,卻又有殺手找上了我,當(dāng)日我拼盡力氣逃掉,才得以見到小姐。”
“你受苦了?!?p> 木謹言有一些心酸,有人要殺她滅口,可是她知道了什么?
她問:“你為什么非要見到我呢?你知道什么?”
漪華聲音壓低:“夫人早就知道她會遇害,才會讓我?guī)汶x開,其實夫人她并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空氣中的水汽仿佛凝結(jié)了一般,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發(fā)抖,她迫不及待地問:“告訴我,是誰?”
“是……”
就在漪華的話將要吐出口時,一根細的幾乎看不到的銀針從窗外飛了進來,直射在她的脖子一側(cè),把她的話生生打斷。
“誰?”
木謹言看向窗外,影子一閃而過,阿蘭等人追了出去。她看著漪華張著嘴,伸長脖子,說著什么,無奈她再努力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了。在那一瞬間,她把手放在她的手上,隨即她閉上了眼睛。
木謹言哆嗦著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她的心一下子收緊,她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眼淚滑落在她的手上。這時,她的手觸到了什么東西,她一發(fā)愣,把她的手打開。
漪華手中緊緊攥著一塊絲巾,鮮艷的紅色,上面寫著幾個字。
很顯然,她似乎早已猜到自己沒有開口的機會,特意寫在這上面的,想著若是自己死了,可以有人發(fā)現(xiàn)它。
她長久地盯著那兩個字,痛苦地搖著頭:“不,我不信?!彼幌伦诱玖似饋?,發(fā)狂似的搖晃著她:“你起來給我說清楚?!?p> 木謹言后退了幾步,跌撞著跑了出去,追上了阿蘭她們。
“人呢?”她幾乎是要吼出來。
“公主,賊人往那邊跑了?!?p> 木謹言隨即朝她指的方向追去,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顧不得安危,她有太多的事想要弄清楚。于是她拼命地追趕,眼見那個黑衣人轉(zhuǎn)過前面的小道里。
她趕到那里,看到前面有兩個人閃過,一個往左,一人往右地分開了。
他有同伙?她這樣想著,來到了岔路口。她看了一眼左邊的那個人,竟有些像……
她詫異著,追過去。
過了兩分鐘,她已經(jīng)快沒有力氣,她距離那個黑衣人越來越近,她看見那個黑衣人的腳步慢了下來,一瞬間跪在地上。
不動了。
木謹言疑惑著走近他,為了防止這是個圈套,她用劍抵上他的脖子。
那個人還是沒有動。
她轉(zhuǎn)到他的面前,看到他的臉,烏黑的臉,七竅流血,已經(jīng)死了。
“被人滅口?”
她想到這一點,多半是他背后指使的人干的。
“可惡?!?p> 木謹言返回那個岔路口,本想再回去看看有沒有別的線索,但她朝左邊看了看,回想起剛才看到的場景,一個可怕的念頭竄出來。
天色更加陰沉,慘淡的月光已近消退。
她向那個方向走去,沒錯,追上他,親眼看到那個人,才能證明他不是他。
她一直往前走,有陣陣冷風(fēng)撲來,摩擦著臉頰??蛇@并沒有使她清醒,她的身體里一直回旋著一個聲音:不是他,不會是他,不是真的。
轉(zhuǎn)過一個彎,木謹言又看到了他,他跟在一個老人后面。老人像是受了傷,在逃命似的跑著。
他追上了他,抓住他的衣服。
她停下腳步,藏于一堵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