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山白著一張臉,在桑家遇到的事慢慢的從他口中說了出來,“更荒唐的還在后頭呢!少爺淋了一晚上的雨,昏睡了整整一日,外頭的事是一概不知,那些人就當(dāng)著面的作踐花朵姐姐,說大少爺?shù)牟皇?,說阿金生的狐媚,附了少爺?shù)纳?!吸干了少爺?shù)年枤猓』ǘ浣憬愫退齻儬巿?zhí)了好幾次都被管事兒婆子懲戒了,小的在外門兒都聽說了!可要不是花朵姐姐據(jù)理力爭,要不是老夫人按著舅夫人,把那些傳言查清楚了壓了下去,少爺是連大試都參加不得的,更別提會被帝王欽點(diǎn)為滿星館主了?!?p> 阮翱星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我好歹也是阮家的大少爺!她們怎么敢這樣!”
“她們怎么不敢!”花朵扶起了惠山,說道:“大少爺姓阮又不姓桑!聽花柔說,如今舅夫人當(dāng)家做主,里里外外也早就不是當(dāng)初的老人兒了,夫人是外嫁的姑娘,這么多年都沒有回過桑家,猛地一出現(xiàn),還要早就不掌家的老夫人為你鋪路,舅夫人能樂意嗎?還不是縱容著那些下人胡說八道!為了大少爺?shù)那俺?,老夫人都不知道遭了舅夫人多少白眼,更別說遠(yuǎn)在星云府的夫人的艱難了,奴婢也真是沒料到,大少爺除了醉心學(xué)問,也很會亂添麻煩。”
“我添什么亂了?難道我就不能問幾句嗎?”阮翱星很不服氣。
“那是少爺該問的事兒嗎?你早忘了夫人讓你去桑家的目的是什么了吧?大試是那么容易的嗎?如果沒有桑家?guī)湍阏颐?,你該如何?那么多?yōu)秀的學(xué)子在西越四處走動你不去結(jié)交,不去探討學(xué)問,整天就堵在阿金的門口,奴婢想問問,少爺見著她了嗎?少爺知不知道!那屋子是空的!”花朵蹙眉,眼里噙著淚花,有些話她不能說的太多,反正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像阮翱星這種根本就不關(guān)心瑣事的人,如何解釋,他都不會明白。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阮翱星很疑惑,這花朵和惠山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因?yàn)榘⒔鹗峭蹬軄砹耍<疑舷露贾懒?,她謊話連篇,老夫人已經(jīng)把人關(guān)起來了,是她不甘心,變著法兒的要見你!”惠山接話,神色很是懊惱?!按笊贍斠膊幌胂耄蛉嗽趺纯赡茏尰ㄈ飵е⒔饋砩<宜藕蚰??”
阮翱星審視了一下這個(gè)他從未真正看在眼里的小廝,說道:“我終于知道母親為什么要把你從父親身邊要過來了。”
“老爺對小的有救命之恩,小的不敢忘?!?p> 花朵的眉頭又緊了緊,說道:“阿金借著少爺大鬧了一場,無非就是想真的成了少爺身邊的人,這樣不管是偷跑出府,還是惡意中傷,都有少爺護(hù)著她了,舅夫人不能對少爺明著發(fā)脾氣,倒是借著阿金到處說夫人的不是,夫人養(yǎng)了阿金這么多年,卻不想反倒被咬了一口?!?p> 惠山發(fā)笑,對花朵說道:“雖說老夫人如今不管事,但沒有讓她得逞,阿金絕不會有好日子過。至于舅夫人。。。夫人也不會忍氣吞聲?!?p> “夫人還沒回西越城,就鬧了這么個(gè)大笑話,真是可恨!還有舅夫人,她可是夫人的親嫂子,也是大少爺?shù)挠H舅母,大少爺?shù)那俺逃惺裁撮W失桑家能落得什么好?她是怎么想的?”
“興許舅夫人早就對夫人不滿了,你在后頭也許沒聽說,我在前頭可都看見了,咱們?nèi)敫牡谌?,你猜誰到桑家了?郡王妃!”
花朵看了看他,抿嘴思考了片刻,目光又回到了阮翱星身上,感慨道:“這下可夠夫人惱的了?!?p> “你們在說什么?”阮翱星什么都不知道,也完全聽不明白二人的對話。
小白適時(shí)插了句嘴進(jìn)來:“他們說你是一個(gè)二百五!”場中四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了過去。
花朵瞬間愣了,問道:“你竟然還在這兒?”
小白無奈聳肩,說道:“我總得給你們清場啊,再說,我怕你們情緒太激動,砸壞了我的東西?!?p> 花朵瞧著迎客來的大門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關(guān)上了,雖說里頭的客人也許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可小白卻是全聽到了,即便是和大小姐相熟又如何?她冷笑道:“到底是幾個(gè)杯子值錢,還是你這條命值錢呢?”
小白哈哈一笑,說道:“都值錢好嗎?要不要我跟你們說幾句你們不知道的,你們家夫人一點(diǎn)兒都不惱,因?yàn)楝F(xiàn)在的郡王妃是個(gè)紙老虎,沒什么可怕的!真正的郡王妃已經(jīng)開始動手了,只要你們少爺爭氣點(diǎn)兒,別丟了這好不容易鍍了層金的身份就行!你家夫人還要仰仗著這位大少爺回桑家呢?!?p> “這是媼蘿跟你說的?”阮翱星問道。
小白并沒有回答這兩個(gè)問題,她聽了半天的故事,也累了,說道:“少爺上去歇著吧,你就算不累,也照顧照顧下頭的人,過了中午再走,快點(diǎn)兒的話,天黑能入星云府。我這就把飯菜給你們送上去?!?p> 花朵攔住了她,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白后退一步,不耐煩的說道:“開飯館的?!?p> 看著花朵并不打算退讓,阮翱星上前拉住了她,說道:“小白是媼蘿的朋友,不得無禮。”
小白看了花朵一眼,對著阮翱星嘆了口氣,說道:“說到底,都是關(guān)心則亂,我雖然不知道阮夫人在想什么,但她心里最重要的一定是你們兄妹,阮少爺,有句話我一直想告訴你,你還是別隨便對一個(gè)姑娘太過溫柔的好,叫人誤會了怎么辦?!?p> 阮翱星是個(gè)除了讀書,對其他一無所知的人,他不明白溫柔待人有什么不對,倒是花朵,聽了小白一席話,對她的映像有了改觀。對阮翱星說道:“大少爺莫怪奴婢擅自做主到這兒來歇***婢本來想找個(gè)清靜的地方好好勸勸大少爺?shù)?。?p> “勸我什么?”
花朵抿了抿嘴,呼出了一口氣,“大少爺別想著救阿金了,她做了不少錯(cuò)事,夫人不會輕饒她。”
“好,我再不想了。”阮翱星即便再醉心學(xué)問,也明白阿金的用意了。
小白的飯菜幾個(gè)人終究都沒吃,阮翱星和花朵是因?yàn)闆]有胃口,阿玉則是害怕的不敢吃,惠山只好在一邊兒安慰她,心里也擔(dān)心自己的多話會不會帶來什么不好的后果,直到中午的時(shí)候,飯館的客人逐漸多了起來,下頭鬧哄哄的,阮翱星也沒了休息的念頭,便決定趁早出發(fā)。
臨行前,小白把一個(gè)阮媼蘿寄來的水果籃子交給他,問道:“你是真的喜歡阿金嗎?”看阮翱星愣了片刻,眼神有了閃躲。小白又問道:“那你是討厭阿金咯?”
“討厭也不至于。。?!?p> “其實(shí)你也不知道什么叫喜歡吧?或者,你只把她當(dāng)妹妹?”小白試探的問道。
“妹妹呀?”阮翱星想了想,好像也不是。
小白嘆氣,說道:“你看你都不知道自己對這個(gè)人有著什么樣的感受,為什么要讓別人來替你做決斷呢?你和媼蘿說的,一點(diǎn)兒都不像。要我看,你和媼蘿的性子就該掉個(gè)個(gè)兒!她那樣決斷的性子,竟然是個(gè)姑娘,當(dāng)真是可惜了。”
“你這是笑話我呢吧!”阮翱星笑了,想了想,他好像對阿金確實(shí)沒什么特別的感覺,就是覺得阿金挺可憐的,軟弱溫順的姑娘確實(shí)容易招人疼惜。“謝謝你,媼蘿自小因?yàn)樾宰犹彼瑳]什么朋友,你能真心待她,我很高興?!?p> “我自然是喜歡媼蘿的,她一點(diǎn)兒都不做作,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模棱兩可,才是對一個(gè)人最大的尊重?!?p> 阮翱星不免想到,是不是自己對阿金說了什么,或者是怎樣的態(tài)度,造成了阿金的誤解?身邊的人是不會實(shí)話實(shí)說來惹他生氣的,而自己的母親又因?yàn)樘谝庾约旱母惺?,所以總是遷就他,反倒是這真正的旁觀者,才能一語驚醒他這個(gè)糊涂人,“看來我真該好好檢討一番了,丫頭和小廝都這么能干也就罷了,連自己的親妹妹也比我強(qiáng)百倍。”
“那你可要寫檢討書的!媼蘿可是因?yàn)槟愕囊缓泄鸹ㄋ挚蘖撕镁媚?!?p> “桂花酥?”阮翱星想了想,覺得自己是有點(diǎn)兒過分了,他可是哥哥呀,“小白姑娘,后會有期!”
小白也不跟他多話,匆忙回大堂去招呼客人了,而阮翱星則是上了馬車,思考著該如何跟母親請罪,滿星館館主的封賞他本來是有些疑慮的,如今他卻覺得依自己的學(xué)識也不算高攀這個(gè)位子,既然桑家敢小看了他們?nèi)罴遥蘸蟪俗婺?,他也不必對誰都太過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