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寺位于燁都西郊北拐三百里的不知名半山腰上。東千錦去過的這些個寺廟,無一例外的都建在和主城保持一段距離的清幽雅靜地方。大抵是佛寺喜靜,營造種不染塵世的敬畏感。
傳聞文心寺香火比較旺盛,來往行人絡(luò)繹不絕,聞名不如眼見,今日情形與傳聞不符,寬窄得宜的石路上,依稀可見些許行人沒入街角,在就是零星幾架馬車斷斷續(xù)續(xù)朝著西北方向行駛。
東千錦心中疑惑,莫不是今日不宜拜佛。
“長姐,父親從前常來這文心寺?”
東千錦姐妹兩個一架馬車,行在東千衡車架之后。
“從前是不拜的,只是先王后姑姑生前常來這里禮佛,后來那位去了,父親便每年都來拜佛。”
東千暖溫聲細(xì)語,似乎陷入了某段回憶。從她的語氣神態(tài)來推測,那位姑姑應(yīng)也如長姐這般儒雅賢惠。
“長姐可曾見過舒姑姑?”昨晚楚苑告訴了東千錦始末后,她便一直記在心中,人都是懷有好奇心的,楚苑越是不想她接觸,可她越是忍不住探索。
“小時候見過幾面。”
“她漂亮嗎?”
“時間太久遠(yuǎn)了,姑姑的容顏我是記不得了,只記得她是個溫柔的女子,和你一樣的喜愛梨花?!?p> 梨花是原主喜愛的,她不討厭,但也沒有他們認(rèn)為的那樣喜愛。換個角度想,從東千家的基因角度來分析,舒姑姑定是個美人,艷壓群芳成為一國王后的人怎么會丑,畢竟鐘無艷的例子只是萬分之一。
“聽聞舒姑姑有一女,長姐知道那小公主……”
沒等東千錦說完,月藍(lán)色錦衣的女子連忙捂住湖藍(lán)衣衫少女的嘴。面色緊張的制止。
“小錦此后不可再提小公主的事情。便是舒姑姑的事,也不可多講?!?p> 東千錦緩緩點(diǎn)頭,東千暖遂拿開了手。
“皇家到底是皇家,我們平民百姓不能議論,免得招來災(zāi)禍?!睎|千暖嘆氣。她這輩子的心愿就是全家平安喜樂,盡自己所能的為百姓減少病痛,過去的事就過去,多說無益。
眼瞧著長姐談皇權(quán)色變的樣子,東千錦壓住了萬千疑問,也罷,該知道的早晚會知道。
“小姐,文心寺到了?!辩殍T隈R車外稟報(bào)。
速度比想象的快了些,東千錦先行跳下馬車,然后去扶東千暖。兩人皆藍(lán)色衣裙,輕紗照面,一瞧便是姐妹。
文心寺修建的宏偉壯觀,飛檐陡峭,寺廟高大威嚴(yán),遠(yuǎn)看便有極其肅穆的敬意感。
“這么恢宏的寺廟,定然有很多高僧大師?!睎|千錦想起了意州桃花寺內(nèi)為她解簽一方大師,她是不是真的只有三年的命數(shù)。
“高人是有的,寺中有位靈逸大師,來去神秘,聽聞當(dāng)朝左相少年時曾向靈逸大師求過一卦,靈逸大師斷言他一生官運(yùn)亨通?,F(xiàn)在看來,大師說的及準(zhǔn),歷經(jīng)三朝皆是高官?!?p> 看著父親一臉崇拜的樣子,東千錦暗暗對著秋桐比劃個手勢。
秋桐點(diǎn)頭,悄然無聲消失。
等風(fēng)來,不如追風(fēng)去。命運(yùn)這盤棋,怎么也要搏一搏。
正殿對著門依舊矗立著金光佛像,三排鋪墊上的角落偶有香客虔誠跪拜。東千錦瞧著自家父親同長姐跪在鋪墊上閉著眼祈禱。
秋桐悄聲來了殿門口對著東千錦招手。
“等下老爺和大小姐問,你就說我去方便了,記住,保護(hù)好他們!”
大殿外,玳瑁委屈巴巴的待在原地,心里其實(shí)也想跟過去,但嘴上必須應(yīng)下來。
“主子,我打聽到了,靈逸大師最近就在寺內(nèi),瞧,那個就是……”
秋桐自己都持著懷疑態(tài)度,心慌的接收了東千錦懷疑的眼神。
“你確定……那位是我爹口中的大師?”
文心寺后院的一方菜園子里,一破衣爛衫的胖老頭,靈活的拿著鏟子翻地。陽光本足,那胖老頭時不時抬起袖子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主子,我找了三個小和尚分別問的,他們都說這位是?!鼻锿┞曇粜×讼氯?。這位看起來確實(shí)和大師形象不沾邊。
“秋兒啊,你看他像?”
且不瞧他不修邊幅的外形,就是那年紀(jì)也不大對得上,按照大師給聶天霸卜卦來看,那大師起碼也是花發(fā)或者白發(fā)。這位的發(fā)質(zhì)……嘖嘖嘖,濃密黝黑。
“主子,沒準(zhǔn)大師就愛這樣呢……”
忽然一陣大風(fēng)刮過,菜園子里的塵土飛揚(yáng)迷眼,秋桐突然扒拉身邊的藍(lán)衣少女。
“主子,你快看~”
這老頭居然有秘密。
菜園子中央,胖老頭一下子變成了光頭,此時正緊張的東張西望,大概是怕被人瞧見他光頭的樣子。一片翠綠中,灰色衣衫圓滾滾的老頭敏捷的撿起他的頭發(fā),小心翼翼的戴回去。
感情是假發(fā)啊!
若是和尚,那就說得過去了~想不到這大師這么可愛,給自己弄了頂假發(fā),在這個時代,也算上人才了。
東千錦掛著得意的微笑,湊近了菜園子。不提其他,老頭這菜種的專業(yè),比她家院子里的那些藥材長得旺盛。
“老師傅可是靈逸大師?”
脆生生的女子聲音打井邊傳過來。
胖老頭停頓一秒,倏而轉(zhuǎn)過身來打量,表情相當(dāng)豐富。
“你是誰家的女娃娃!”
“你還沒回答是不是靈逸大師~”
“你這小娃娃倒是伶俐的很?!?p> “大師放心,晚輩是不會把頭發(fā)的事情說出去的!”東千錦帶著似有若無的微笑。
氣的胖老頭說話都打了結(jié)。
“你你個……女娃娃,好吧!我是靈逸大師~”
胖老頭泄氣般扔了鐵鍬。近些打量女孩。
“你姓東千?”
這大師有點(diǎn)道行,可他是怎么看出來的。且不說自己帶著面紗,就是不帶,素不相識的一個人也不能立即叫出來自己的姓氏。
“大師是怎么知道的?”
那漏出來的美貌眼睛幾乎和那人一模一樣。他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自然一眼瞧得出來。
“女娃娃不要問那么多,既是特意前來尋我,我呢看你有眼緣,可解答你一個問題。就一個哈,你想好了在問?!?p> 靈逸在井邊打了些水,洗干凈手。
“想好了嗎,老頭子可餓咯,別當(dāng)誤我吃飯!”
秋桐瞄了眼東方掛著的太陽,這個時辰,過了早膳的點(diǎn)又未到午膳點(diǎn),奇奇怪怪。
“晚輩想勞煩大師算上一卦,我還有幾年時間?”東千錦認(rèn)真道。
秋桐愕然……
老和尚收了一臉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