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寂靜無聲,他腦子里一片混沌,連今夕是何夕都記不清,也就懶得管。
可等第二天,頭痛欲裂的某人醒來后,發(fā)現(xiàn)屋子里沒人,又見漢宮秋的被子折疊的整整齊齊,連躺過的褶皺都看不出的時候,他那仿佛被火藥炸過的腦袋終于刮起一陣狂風,硬是把他吹清醒了。
柏子仁大概可能也許的猜測漢宮秋只是被某個好心的民眾帶去喝酒,可等從臨時修補的“豪華”縣府到平安家的破落小戶都游蕩了一圈,他終于在明媚的陽光里感受到后腦勺的陣陣陰風。
完了——漢宮秋被他弄丟了!
他甚至撿起漢宮秋床/上的斷發(fā)用神符搜索了半天,可那符紙飄飄蕩蕩,強撐數(shù)息后又徑直從空中落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再也飛不起來……
按理說漢宮秋那小子就是嘴有點欠,但委實談不上能得罪什么大人物,誰能不動聲色就把人擄走,還把氣息也給遮住,絲毫不漏?
大發(fā)了大發(fā)了事情大發(fā)了!
柏子仁在這種時候想到的不是自己要怎么辦,腦海里第一時間冒出的反而是自家大小姐蘇合香那能殺死人的眼神。
雖說漢宮秋與蘇合香相識,也就幾個月的時間,但兩人之間多少有些貓膩感,旁人基本心照不宣,唯獨那兩人仿佛當局者迷,一層紙幾個月都沒捅破。
這下好了,也不用捅破了。
柏子仁認真的想,自己要如何才能在大小姐云淡風輕的眼神殺下存活,可任憑心里怎么想,手還是遵從本性地把消息寫下然后傳送給蘇合香。
忐忑不安的等了兩個時辰,空中才又飛來回訊,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已知,務必尋回。
就像是丟了不痛不癢的物件。柏子仁捂臉蹲在墻根,一度懷疑是不是蘇合香在回信。
然而粗枝大葉的子仁兄也算猜對了。傳信到達的時候,蘇合香正被牽牛子叫去談話。使君兄見到這個信息在書閣的結界外徘徊許久,又恰好是自家大小姐的,暗影在特殊時候有能先行查看主子普通信件的權利,于是便擅自攔下看了。
他心知柏子仁表面看著不靠譜,但長處也還是不少,也有點好面子,不是真的無法解決的地步,是不會拉下臉來問蘇合香的。
可鴻鸞閣年度開啟在即,牽牛子對蘇合香也有所希冀,此事……
使君在符紙上隨手寫完一句話,先回復了柏子仁,再等蘇合香出來之后告知。
被蒙著臉昏睡一夜的漢宮秋還不知道外面的人對他的失蹤會作何反應,可他現(xiàn)在唯一的反應就是難受:頭暈,惡心,想吐……
空氣中可以正常呼吸的氣體越來越少,又悶又熱,他簡直快要窒息。
身上熱汗把衣服濕透,那貼身的黏稠感可以說是很糟糕。他調(diào)整氣息,對身子底下抬著他的人悶聲抗議道:“我說金姑娘,能告訴我這是什么環(huán)境嗎,還有能不能松個綁?太緊了我悶得慌,這實在太糟糕……實在不行,袋子拿開讓我呼吸下新鮮空氣好吧?你家主子沒讓你這樣五花大綁似的折磨人吧????金姑娘?金菩薩?仙女?美人?”
金櫻不留情地打斷他:“你話要再多,主子只讓我請,可沒給我說什么要完好無損的請回去!”
某人臉皮再厚也懂惜命、憐惜自己的舌頭,果斷住了口??赡侵舷⒏性絹碓綇姡麘岩勺约壕鸵粣炈涝谶@個袋子里了,身下的人忽然停住,那種顛簸感驟然消失。
漢宮秋正松了口氣,誰知金櫻招呼都不打猛然加速,他立刻一口酸水自下而上冒出來,好在胃里沒東西,否則真要吐一灘出來糊自己臉上。
那畫面,真是想都不敢想。
可能是走進了另一種環(huán)境,濃郁的青草花木的香味撲鼻而來,微涼的氣息從袋子縫漫進,使人神清氣爽。
香而不悶的氣息,漢宮秋只在大黑林的峽谷里聞過,像老友相見一般,使他升起久違了的心情。
畢竟秘島是個世外桃源,除了封閉一些,比起這外面的浮華,確實是個養(yǎng)老的好地方。
原來,世上竟有和那峽谷氣息如此相近的地方。
“到了?!苯饳演p輕地說,聲音里微微的顫抖遮不住她的向往,像是被震撼,語氣柔和得不可思議。
漢宮秋以為自己會立刻看到什么人間仙境天宮別苑,然而下一刻,袋子上透進的光咻地消失,他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身體一陣跌落感,他就連人帶袋子滾到軟乎乎的東西上。
周圍沒了聲音,無法視物又安靜得可怕,他驀然升起一股不安。
黑暗中,強光從頭頂刺入,他一時不能適應,閉緊雙眼的同時,一道聲音在空蕩的空間里回蕩起來:“宮秋……我,等你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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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樂峰下有一條小溪,這溪水四季叮咚不停,就連枯水期也保有一條長河的底子。沿岸水草已經(jīng)枯敗,深秋以來,落葉紛紛,踏上去便是干脆落葉的碎裂聲。而在其中,一只兩眼仿佛被人胖揍的小獸正詭異地抬起自己的前掌,努力撐住自己因要準備入冬而過分圓潤的身軀,一步步湊上土丘。
好在雜草甚多,它那通身白毛也就被完美掩飾,前方一只長耳朵小灰兔正在刨土,每聽到丁點可疑的聲響,就豎起身子四處觀望,如此循環(huán)。
八寶大人一會趴下一會站起,那一身肥肉在腰上晃蕩,可算是累得慌。
偏生它的主人還是覺得不夠近,非要再多等會。
它憤憤然摩擦前腳掌,那兔子沒白長一對尖耳,雙腿一蹬就往洞里鉆。這可把八寶大人激興奮了,使出胖子特有的靈活,身姿矯健,一溜煙就跟了進去。
白通守在之前就準備好的洞口面前,雙眼放光,狡兔三窟,有八寶在,不怕趕不出來晚餐。
“出來了出來了!八寶八寶!!”灰兔逃命反而竄到了洞口鋪設好的捕獸網(wǎng)里,白通眼疾手快地揪起它的一對長耳,興奮的把獵物塞進袋子里。勞苦功高的八寶從洞里面探出頭,屁股扭動窸窸窣窣爬出來,一身泥土,白毛變雜毛,一人一獸卻不甚在意。
小家伙使勁抖動身子,滿身泥灰的它周圍霎時散出一陣灰霧。沒良心的主人哈哈大笑,揪起它后領子把八寶提起,輕輕給它拍毛。
某寶已經(jīng)習慣這種揪住命運的后脖子的行為,甚至還有點享受,抖動自己的長胡須往裝有兔子的袋子邊湊。
白通好笑的把它放在肩頭,親昵地和它蹭額頭:“別慌,等會給你吃烤兔大餐!”
路大順
小劇場: 秋:聽說我要被雪藏幾天?(威脅臉) 路:(惶恐)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