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想牽她的手
就像是心里某個隱秘的地方被撬動，顧嶼猛地轉(zhuǎn)過了頭，什么都還沒來得及過腦子便問出了聲：“為什么？！”
“因為你送的唄。”喬夜輕飄飄地道。
顧嶼心里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
其實喬夜這也算是誤打誤撞，這個娃娃，確實是顧嶼翻遍了工作微信，找出了以前有過合作的一家紀(jì)念品定制公司，按著自己的樣子做的。
最開始的時候，他的確是想投其所好，定制一個小小的鐘洛，每天陪伴在喬夜的身邊的，但是他想來想去，左右不是滋味，一想到喬夜可能看書的時候讓“鐘洛”在旁邊看著，出去玩也帶著“鐘洛”一起，甚至把“鐘洛”放在枕邊……
他想到這里，趕忙打住了。
那怎么辦？都說是定制紀(jì)念品了，總不能憑空杜撰出一個人吧？按照喬夜自己的樣子做一個呢？好像又有點像人格分裂。
要不就按照自己的樣子做一個吧。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的時候，顧嶼自己都被嚇了一跳，但是在最初的自我說服之后，他就漸漸地接受了——他們兩個是好朋友，讓好朋友天天陪著她，好像并沒有什么不妥。
這么一想，事情便容易多了。
他跟定制公司說了自己的要求，借口說是要送給自己家里的小妹妹，臨到對方跟他確認好了細節(jié)，要開始為他趕工的時候，顧嶼忽然遲疑了一下，猶豫著說道，自己還想做一個女款的小娃娃。
在對面溢出屏幕的詫異中，顧嶼將喬夜的照片發(fā)了過去，盡量裝作十分平靜且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說道：“我的助理看到了，也想定制一個，麻煩你們了?！?p> 所以說，如果現(xiàn)在打開他的行李箱，可以看到里面躺著一個一樣大小的小娃娃，神態(tài)樣貌間都是喬夜的影子。
他收回心神，重新去拆自己手中拆了一半的禮物。
一旁的喬夜還沒有對那個小娃娃失去興趣，拿在手里把玩著：“小嶼~圣誕快樂呀！媽媽一會兒給你拿糖吃！”
顧嶼：“……”
坐在茶幾前看電視的爸爸媽媽們忽然換了頻道——他們老一輩的人通常不太愛看現(xiàn)在放的這些真人秀。
“哎，我們唱歌吧！”顧媽媽忽然提議道。
這個提議立馬獲得了喬爸爸和喬媽媽的贊同，顧浠和葉何遠忙著談戀愛，心都要飛出去了，自然也不反對，坐在圣誕樹邊上的顧嶼和喬夜兩個人，直接被忽視了，剝奪了投票權(quán)。
于是顧媽媽擺弄一通，打開了ktv，自己抓了一個話筒，又把一個話筒塞到了喬媽媽的手里，率先點了一首《粉紅的回憶》。
在濃郁的圣誕氛圍里，兩個年少時便相識的好友，唱著這首和圣誕的氛圍格格不入的歌，眼里都是屬于她們的回憶。
這首歌本就耳熟能詳，顧嶼坐在一邊，口中也輕輕地哼著。
一曲終了，兩個姐妹還沒有忘記在沙發(fā)上坐著的喬爸爸，問他想要唱什么。
喬爸爸平時話不多，自然也不太習(xí)慣在眾人面前唱歌，便揮揮手拒絕，讓她們兩個不用管他。
顧媽媽和喬媽媽哪能放過他，軟硬兼施地讓他唱，最后喬爸爸?jǐn)∠玛噥?，說道：“那我唱一首《難忘今宵》吧?！?p> 喬夜“噗”地一聲笑了出來，隔著半個客廳跟喬爸爸打趣道：“爸，你上春晚呢？這也不對啊，第二首歌就難忘今宵？”
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
就這么鬧鬧哄哄地唱了一會兒，顧嶼和喬夜的禮物也拆完了，正閑著沒事兒干呢又被拉過去唱了幾首歌。
喬夜非要挑一首極其富有挑戰(zhàn)性的歌，在唱到一個高音的時候不負眾望地破了音，又引起一室的大笑，喬夜拿著話筒喊“不許笑，這是個意外”的聲音都被蓋了過去。
喬夜將話筒塞到她爸爸手里，回到了坐在沙發(fā)上笑得最前仰后合的顧嶼旁邊，抬手要去揍他，卻被顧嶼輕輕松松地抓住了手腕。
顧嶼拿空出的那只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淚，盡量抑制住自己想笑的欲望，對喬夜說：“天氣預(yù)報說今天要下雪，要不要下去看看？”
“真的有雪？”喬夜道，“天氣預(yù)報一般都不靠譜的。”
顧嶼此時終于暫時將喬夜剛剛那個史詩級破音趕出了腦海，收拾好了情緒，說道：“管它準(zhǔn)不準(zhǔn)，出去走走嘛，萬一它就準(zhǔn)了呢？”
喬夜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于是兩人穿上外套，跟父母說了一聲，出門了。
“你就這么出來了？被人認出來怎么辦？”喬夜看著只戴了一頂毛絨帽子和一條羊絨圍巾的顧嶼，十分替他擔(dān)憂。
“不會?！鳖檸Z道，“就在小區(qū)里逛逛，天都黑了，不會有人認出來的，裹得嚴(yán)實反而可疑?！?p> 喬夜將信將疑，跟著他一塊兒從一樓大廳推門走了出去。
外頭肯定比開足了暖氣的室內(nèi)要冷上不少，但風(fēng)卻不是很大，因此也不至于寒風(fēng)刺骨。天空上看不到星星，連月亮也不見蹤跡，空氣里頭濕濕的，倒真有點要下雪的樣子。
小區(qū)里頭也早早地換上了圣誕的新衣，偶爾能見到成雙成對的情侶牽著手在被燈光映亮的綠植間穿過。
喬夜朝自己的手上哈了哈氣，又將兩只小手對在一起搓了搓。
顧嶼注意到她的動作，問道：“出來的時候為什么不戴手套？”
“既然是準(zhǔn)備玩雪的，戴手套就沒意思了。”喬夜道。
顧嶼笑了：“你不是說天氣預(yù)報不準(zhǔn)嗎？再說了，這會兒還沒下下來，等到能玩雪的時候，估計要半夜了吧？”
“……”喬夜講不過，便耍賴道，“我不管，我就不戴。”
“好好好?！鳖檸Z一連串地應(yīng)道，“走吧，我們到那邊去轉(zhuǎn)轉(zhuǎn)。”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地便想要去抓喬夜的手。
他的手一直塞在口袋里，暖烘烘的，若是包裹住喬夜的手，溫度剛剛好。
可是他的手只在口袋里頭輕輕一動，便又收了回去，徒留說話時從唇間呼出一團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縹緲著消散。
顧嶼率先邁開步子，為喬夜帶路。
先前他坐車回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前面有一塊地方布置得極為漂亮，冬天落光了樹葉的光禿禿的樹枝被綴上了星星點點的燈，像是開出了一朵朵會發(fā)光的小花，讓原本有些沉寂的冬景鮮活了起來。
再往里面一點的地方是一個長廊，春天的時候會開滿紫藤花，不過這時候就只剩下了盤根錯節(jié)的深褐色藤蔓。
好在裝點的人有一雙妙手，十分應(yīng)景地在上面鋪滿了槲寄生，綠意將休眠的冬日染活。
槲寄生下頭有一個用燈編制而成的馴鹿，身形挺立，微微扭頭，看向來人，仿佛是在邀請過路的人隨它一起去見一見圣誕老人。
“哇！”喬夜果然很喜歡，沒走近便已經(jīng)跑了過去，“你怎么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的？我們小區(qū)都沒有這樣的裝飾，倒是掛上了幾個大紅燈籠已經(jīng)準(zhǔn)備過元旦了?！?p> 喬夜她們的小區(qū)稍微老一點，在這方面真的不如顧嶼小區(qū)盡心。
顧嶼跟在她后頭，成日奔波帶來的疲憊早就一掃而空，此時眼里盛著滿滿的笑意。
他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卻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
顧嶼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卻在看到手機屏幕的那一刻笑容一凝。
手機鈴聲在無人的角落顯得異常突兀明顯。喬夜見鈴聲久久沒有斷，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不接嗎？”
顧嶼壓下滿腔的復(fù)雜情緒，輕聲回了一句“接”，便將手機放到了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