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氣明明驕陽似火。
“皇上,這是御膳房新配置出來的涼茶,給您嘗嘗。”
不知是眼睛累了還是怎么了,宋冬憶看見香爐上飄出來的煙總是時有時無。
伸手端上茶,微抿了一口,便皺著眉讓劉裕端下去。
“鳳鳴苑的人,好些了嗎?”
劉裕欠著身子,點了點頭:“好多了,申時的時候還醒過一回,不過沒多久又睡了。”
宋冬憶點了點頭:“朕去看看她?!?p> 剛站起身走了兩步,腳便是一軟,幸好有劉裕扶著,才不至于摔倒。
劉裕心里明鏡:“皇上……”
宋冬憶笑:“朕沒事?!?p> 免了傳喚的人,宋冬憶被劉裕扶著到了鳳鳴苑。
屋里的藥膏味兒著實濃重了些,偏是太醫(yī)不讓通風,宋冬憶只好忍著味道進去。
床上的人還不省人事,旁邊還坐著眉眼低垂的南存觀。
因為身邊也沒有幾個值得信任的人,只好留南存觀來看著鳳鳴苑。
只是這個孩子聽到他哥哥墜崖不知生死的事情,到現(xiàn)在為止滴米未進,幾乎已經瘦得脫了相。
“皇……”他正要起來行禮,卻被宋冬憶按住。
看著趙薇梨雖然面色蒼白,但表情還算不那么痛苦的樣子,她的心便是放下了些。
“存觀,你出來?!?p> 宋冬憶先進了偏殿。
“有……你哥的下落了?!?p> 南存觀渾身一震,臉上抑制不住的狂喜。
“真的嗎!”
隨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一樣,眼睛驚疑不定:“是……好消息還是……”
宋冬憶笑了笑:“自然是好消息?!?p> “南秋墨沒死?!?p> 南存觀愣了愣,猛地抱住她:“太好了!”
男孩的肩膀有些單薄,硌的她有些心疼。
旁邊的劉??攘藘陕?。
南存觀自知自己逾距,按平時不得道歉道個一兩天,現(xiàn)在他卻無暇顧及這些:“皇上!我想見我哥!”
宋冬憶安撫的摸了摸他的頭:“那你要先答應朕,好好吃飯,不許絕食。”
南存觀點了點頭。
出了鳳鳴苑,宋冬憶狠狠嘆了一口氣。
“皇上……明明……”
宋冬憶抬手,制止了劉裕接下來的話:“他一定還活著。”
她不相信他死了,雖然她之前……偶爾也會認為……
因為她問過系統(tǒng)了,她仍然再繼續(xù)她的任務。
幫助南秋墨成為千瀚國帝皇。
雖然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但是系統(tǒng)并沒有提示她任務失敗,或者讓她購買起死回生丹,這就是還有希望。
自從她上次兌換過積分后,系統(tǒng)就一直沒有在出現(xiàn)過,她總覺得這事情有貓膩。
不過剛才的允諾確實是哄人的罷了。
宋冬憶嘲諷一笑,她哄得了別人,卻哄不了自己。
……
“主上,叛賊的據點已經端掉?!?p> 本是入夜,宋冬憶卻絲毫沒有困意,聽著面前的屠城匯報著,便似有似無的應了一聲。
“繼續(xù)查,清理干凈?!?p> “是?!蓖莱菓艘宦?,正準備退出去。
“等等?!?p> 宋冬憶頓了下:“崖底搜查過了?”
“已經搜查完畢,發(fā)現(xiàn)兩具尸體殘骸,經仵作檢驗,應該屬于攝政王和威遠將軍?!?p> 面前的人說話沒有絲毫的情感,宋冬憶的心卻是涼了半截。
“知道了,退下吧?!?p> 她揉了揉太陽穴,胸口又開始悶得透不過氣。
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系統(tǒng)出現(xiàn)bug,她任務失敗卻沒有及時將她召回,這也能解釋這些天系統(tǒng)都未出現(xiàn)過的原因,一種是,尸體是南秋墨自己準備的。
就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第一種的可能性很小,而第二種……
她嘆了口氣,如是此番,南秋墨的舉動便讓她不禁費解……
過了幾日,趙薇梨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
宋冬憶已經封趙薇梨為郡主,賜鳳鳴苑,這對于一個曾經的叛臣之女,實為不妥,不過畢竟是圣旨,眾大臣也不敢有過多異議。
“皇上,您看,這蓮花開的如此之盛,定是有什么喜事要降臨?!?p> 趙薇梨指著荷花池笑。
宋冬憶自然知道她是在安慰她,不過即使不知道南秋墨有沒有生命危險,自己也不想扶了她的好意。
“哦?那若是真有喜事降臨,便是正好應了郡主的吉言了?!?p> 趙薇梨微微欠著身子:“皇上真會說笑,在您面前說什么臣女的吉言……”
“……當著朕的面,就不用說那些漂亮話了,不必拘謹?!?p> 雖是不知道趙薇梨這個姑娘是有多么涼薄,對自己的殺父仇人也三番五次的救,不過她既是敢這么做,宋冬憶便順著她的意思,該賞就賞。
趙薇梨頓了下:“皇上,臣女所說的喜事,是您的及冠禮?!?p> 宋冬憶扭頭,直視面前的女孩。
趙薇梨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不過目光倒是明亮,唇角微勾,一副面對高位者應有的樣子。
果然,所有人都在等她的一句話,不過她沒想到的是,第一個開口問出來的,竟然是趙薇梨。
想到這兒,宋冬憶慢慢笑道:“攝政王的下落不明,讓朕和存觀甚是心痛。朕以為,及冠禮婚禮一切從簡,不知郡主是何意見?”
趙薇梨抿了抿嘴:“皇上所言極是,臣女不敢妄言?!?p> 她不能逃避婚禮,否則對南存觀撒的謊便不攻自破。
宋冬憶徑直去了東宮,南存觀此時正在品茶。
見到宋冬憶,他站起來拱手:“皇上萬福?!?p> 免了他的禮節(jié),宋冬憶坐到了塌上:“存觀?!?p> 男孩抬起了頭。
這幾天他好像長了些肉,不過還是身型單薄。
“再過兩天,就是朕的及冠禮了,也是……你和朕的大喜之日。”
南存觀微愣:“皇上……哥會來嗎?”
“……會?!?p> 宋冬憶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弟弟的婚禮,做哥的怎么能缺席啊……”
南存觀沉默了會兒:“皇上,為什么現(xiàn)在還不對外宣布我哥沒死的消息?”
宋冬憶瞳孔微縮,抿了抿唇。
“存觀……你哥一定會回來的,你不必掛念?!彼M量將自己聲音變得溫柔可靠。
這句話幾乎帶著嘆息,余音很長,在她的腦海里盤旋回轉,最后竟纏綿成了一曲悲傷的歌。
她心中的疑慮太多,以至于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可這樣的她,又憑什么……去說服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