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明媚的高爾夫球場,江知年坐在休息椅上,手邊是一只兩個月大的非洲花豹。
聽到電話那頭的抽泣聲,江知年沒有心思再去逗弄小豹子,講電話時的神情陰沉了不少。
可那只小豹子似乎很喜歡他的逗弄,見他不跟自己玩了,蹦蹦噠噠的撲到他的手邊,去舔他的手指。
“嗯,你怎么了?”
江知年聽她支支吾吾,話都說不完整,揪心得很。
“我…是不是變壞了?”
徐悅檸到底沒好意思說出“想他”這種莫名其妙又不該說的話來,只擦著眼淚,檢討自己的惡行。
“我剛剛打了人耳光,潑了人家酒,還咬人手指…我是不是特別壞?”
“咬人手指?”江知年皺眉重復一遍,巧不巧的手邊那只小豹子也正淘氣的啃著他的手指,“男的?”
徐悅檸抽了抽鼻子,說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是不是很壞?”
“是?!苯攴词秩嘀”拥哪X袋,直截了當,“很壞?!?p> 壞透了。
這么久,她都不能愛上他,讓他飽受身體和心靈的相思之苦,還諷刺他“孤獨寂寞冷”,真真是壞到家了。
徐悅檸聽他這么說,不由嘆了口氣,“那…怎么辦?我還是想做個好人啊。”
“做好人有什么好?”
“好人受人尊敬,受人愛戴?!毙鞇倷幬宋翘?,“還能一生平安。”
江知年輕聲一笑,換了個坐姿,問她,“你覺得我是不是好人?”
徐悅檸停了兩秒,“我希望你是?!?p> 江知年:“世界上沒有完完全全的好人,生而為人,總要為自己謀利益,只要是為自己,就或多或少會損及他人。無論是誰,做任何事都不可能完全照顧到每個人,所以不要強求得到所有人的認可,問心無愧便好?!?p> “問心無愧?”徐悅檸喃喃自語,一個人能做到問心無愧,恐怕也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夜風刺骨涼。
徐悅檸裹著床單子有點兒滑稽,但她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就這么一路走一路講電話,本是挺長的一段路程,很快就走完了。
她站在公交站牌前,還真發(fā)現(xiàn)一趟進市里的車,便轉(zhuǎn)身坐下,在路邊等。
“薄子覃不在?”江知年突然問她,聽不出語氣的好壞。
“什么?”
“你都被欺負到要咬人手指頭自保了,他這個護花使者沒抓住機會來一場英雄救美?”
這話就有點兒赤裸裸的諷刺加挖苦了。
對此,徐悅檸自覺免疫,很表面的回答他的問題。
“他不在…”徐悅檸凍得嘴巴一禿嚕,“就浪費掉了這次英雄救美的機會。”
“……”
隔著山和大海,還有人山人海都感覺到那邊驟降得氣壓。
明明是他先提出這個話題的,還不許人家懟一句了?人家懟了吧,他又不高興,還裝低沉,這是給誰壓力呢?
誰怕誰,反正相隔千山萬水的,他也怎么不了她。
“對了…”
徐悅檸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直覺使然,這事十有八九江知年曉得一二的,她不妨試探試探。
“王蓓受了什么刺激?怎么會變得精神異常,你知不知道?”
“嗯…”江知年沉了口氣,“知道一些。”
“她真的自殺了?”徐悅檸追問,“為什么?”
“作繭自縛,自食惡果。”江知年并不想多說,強硬轉(zhuǎn)移話題,“還哭不哭了?”
哎,那會兒明明很委屈來著,可聊著聊著吧,眼淚就止住了,心里也平靜敞亮了許多。
看來,話療的作用還是蠻大的。
徐悅檸抽了抽鼻子,“不哭了?!?p> 食指敲擊手機外殼,江知年輕輕開口,語氣頗為鄭重其事。
“我本不想讓你感覺到被監(jiān)視,被限制,所以在一定范圍內(nèi)給你自由。但你若保護不了自己,我會把這個自由圈縮到最小…”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毋庸置疑,他確實是對她好。她敢那么不顧后果的給王家人“回禮”,不也是仗著有江知年給她收拾爛攤子嗎?
他處處為她著想,安排人暗地里保護她,其實被監(jiān)視被限制什么的,她還真沒多在意,更多的是感覺到了一種踏實的安全感。
就像上次,若不是他的人及時出現(xiàn),徐衛(wèi)州沒準已經(jīng)跟這個世界拜了拜了。
雖然,她從來沒想到自己的命運會如此多舛,還得隨時擔心會不會遭人惦記報復…
可他對她越周到,她越是自責越是愧疚,更不想再給他添麻煩。
“我保護得了自己?!毙鞇倷幫A送?,又厚著臉皮補充一句,“有需要,我會向你求救的,可以嗎?”
江知年隨便聽了聽她的意思,當然,這對他已決定的也并沒什么影響。
他沒再多說,只低低的“嗯”了一聲。
徐悅檸有點兒不好意思,咬唇自嘲道:“我對你來說,是不是特別沒用,甚至…還是個trouble maker?”
江知年嗤笑一聲,“有用,可你憋功厲害,不愿意而已?!?p> “……”徐悅檸知道他意有所指,閉了閉眼睛,冷靜一下,“是個女的,都能有這種用吧。”
“呵…”江知年冷笑,一本正經(jīng)地侃侃而談?wù)?,“做這種事情,要有恰到好處的情趣與默契。兩具毫無感情基礎(chǔ)的身體,一味機械的動作,怎么能做到身心合一,欲仙欲…”
徐悅檸翻了翻眼睛,把手機拿遠一點兒,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
“…明白了嗎?”
徐悅檸受教地點頭,“明白了?!?p> “試試?”
試你大爺…
通過手機電話都能把人給調(diào)戲的面紅耳赤的,也就只有厚顏無恥的江混蛋了。他總是能用一句話,就把自己對他所有的感激愧疚之情瞬間抹殺,一滴不剩。
“哎呀!”徐悅檸叫了一聲,調(diào)節(jié)詭異不已的氣氛,“那個…陸琳的事情,多謝你慷慨解囊呀?!?p> 江知年聽她情緒已好了不少,索性不去計較她裝傻充愣轉(zhuǎn)移話題,客觀的評價了兩句。
“她有能力,有魄力,計劃書做得漂亮,是個難得的人才?!?p> 徐悅檸舔了舔發(fā)干的唇瓣,在死亡邊緣試探。
“是啊,有上進心,又能干又努力,而且身材也好,長得還漂亮,”徐悅檸嘴賤說重點,“關(guān)鍵是胸也不小…”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隨后,一道陰冷如冰的聲音穿透耳膜。
“徐悅檸,你是不是找死?”
“不敢?!毙鞇倷帥]有壞心眼,只是話趕話說到這份上了而已,她伸了伸脖子,遠遠看見姍姍來遲的公交車,“不說了,我的車到了,你忙吧。”
“等等。”江知年已將手邊的小豹子安撫的昏昏欲睡,“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回答你…”
徐悅檸一愣。
“不是trouble maker…”
嗓音突然溫柔蠱惑得不像他,卻字字重如錘,撞擊在她的心上。
“你是我的lifesour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