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祈心急如焚,他又拼命地潛入水中摸索,然而始終沒有找到黃琳的蹤影。江水冰冷刺骨,他逐漸感到體力不支,只好費力地游回岸邊。
他想黃琳是不是在下游上岸了,忙起身沿著河岸尋找,然而跑了很久,也不見黃琳的身影,最后梁祈只得疲憊不堪地癱坐在地上。他大口地喘著氣,一時只感覺腦袋像空了一樣,不知道怎么辦才好。黃琳的水性他很清楚,在游泳池里可能還能游百來米,在這湍急的江河之中,真的是兇多吉少。梧江無情地奔流著,他只感覺欲哭無淚。
現(xiàn)在怎么辦?一個人置身在這荒野之中,梁祈一時也感到迷茫無措,現(xiàn)在身無長物,資源盡失,他不知道還能不能達到南方,南方究竟有沒有那么好,他也不知道。世界還能回到從前嗎?核爆剛剛發(fā)生之后他認為最多三年就可以恢復,然而五年過去了,情況變得越來越差,好像會永無止境地毀滅下去了。
他就這樣癱坐在地上,斜靠著一塊巨石,也不知過了多久,江風乍起,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他想:不管怎么樣他得繼續(xù)堅持下去,而且黃琳可能還沒有死,他一定要堅持到達南洲。想到這里他又振作了一些,等他緩過來,他清點隨身物品,只有一根鎂棒,一把刀,一把槍,還有那張地圖。除了這些他什么都沒有了。
好在他之前就是一個戶外運動愛好者,有一定的荒野求生的經驗。當務之急是生火,他找來柴火,用刀刮擦鎂棒,火星點燃了干枯的苔蘚,很快就燃起火苗了。他忙烤干自己的衣服,把地圖攤在石頭上晾著,然后他打算先給自己找到一些食物,他起身沿著河岸尋找,撥開草叢,翻開石頭,卻始終沒有看到一個活物。他又到河邊想看看有沒有魚,但只看到幾根漂流在水中的枯木。
梁祈又來到一片枯死的樹林中,看看有沒有什么獵物。他用枯草編成繩子,然后削了一截木棍,把刀綁在上面做成了一只長矛。他悄悄地彎腰前行觀察,突然看見一只碩大的老鼠正在前方不遠處覓食。他從沒有見過這么大的老鼠,而這老鼠竟然一點都不怕他,自顧自地吃著什么。梁祁忙靠攏過去,準備獵殺。他小步輕輕地靠近,正準備投射長矛時,一陣疾風吹過,只聽喀喇一聲,一棵水桶粗的樹竟然折斷了,轟隆一聲倒了下來,梁祈趕緊閃避,老鼠也一下子逃的無影無蹤。
“這些樹怎么這么脆,風一吹就斷了?”梁祈心里疑惑,他走向前去一看,原來這顆樹里面已經被蛀空了。核輻射殺死了絕大部分野生動物,但木蛹似乎特別適應新環(huán)境,沒有了天敵的它們幾乎快泛濫成災,成片成片的樹木都被它們蛀朽了。
看著爛糟糟的木質,他心想:“聽說木蛹的蛋白質含量比牛肉還高,這里面肯定有?!彼玫堆刂x的孔洞掏挖,果然尋得好多只肥大的木蛹。梁祈又查看四周的樹木,發(fā)現(xiàn)很多樹的底部都有一些細小的孔洞,他想:“看來這一片樹林都感染了蛀蟲?!彼麑χ豢脴涿王吡艘荒_,居然把這棵樹踹斷了,斷樹又壓斷了其他幾棵樹,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了一片,他在斷口處一一挖掘,找到很多木蛹。
不知不覺天快黑了,梁祈只好離開樹林,他回到火堆旁,把木蛹烤熟了當晚餐,味道居然并沒有想的那么糟糕。四野一片漆黑,偶爾傳來一些莫名的野獸的咆哮,他躺在大石背風處,靠著火堆,聊以抵擋夜晚的寒意?!安恢傈S琳自己能不能生火?這么冷的晚上沒有火就麻煩了?!彼挥勺灾鞯啬钇瘘S琳的安危。
梁祈和黃琳認識有二十年了,他們是大學同學,那時他們一起上課,一起聽演唱會,一起去旅游,青春歲月是如此的多姿多彩,他每每回想,都感覺到無比悵惘。但畢業(yè)之后他一時找不到工作,黃琳的父母則安排了她去南洲工作,兩人被迫分開了。后來的故事就像很多故事一樣,他們終究敗給了距離。后來又各自有了家庭,兩個人的人生似乎再也不會有交點了。誰能想到他們竟然會世界毀滅之后再次相逢呢?他本來對生活已不抱任何憧憬,自從重逢了黃琳,他的腦海中就一直閃現(xiàn)一個念頭,去了南方就跟她重新在一起,但現(xiàn)在她不在了,去南方的意義一下子就暗淡了。
梁祈怎么都睡不著,干脆起身走到河邊,他又大聲呼喊了幾聲黃琳的名字,但只遙遠地聽到自己的回音。望著眼前黑茫茫的梧江,聽著滔滔的江水聲,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冷風吹過,他搓了搓手,摸到了左手無名指上的那顆戒指,他心中一怔,突然感到很矛盾,他對黃琳有感情,但對于死去的妻子其實也一樣深愛。長期的饑餓,他的手指已經細了很多,他輕輕一脫,就把戒指取了下來。他掂量這枚婚戒,想起很多過去的事情。就這樣在河邊佇立了很久,他才回到火堆旁。
第二天梁祈將昨天推倒的枯樹用刀一點點鋸斷,捆起來做了一個木筏,這些枯木因為內部有空洞,浮力更加好,梁祈很輕松地爬了上去,他用一根細長的木棍做篙,往對岸撐去。梧江水又寬又急,到了中間他已經無法用篙撐地,只能一邊劃水一邊順水漂流,他從地圖估計,下游四五公里有一個轉彎處,他應該可以從那里登陸對岸。
江水很急,為了不錯過這個轉彎處,梁祈奮力的用木棍劃水,終于成功地將木筏劃到了岸邊。他上了岸正打算繼續(xù)往前走,突然發(fā)現(xiàn),在不遠處岸邊的濕地上,竟然有一些新鮮的腳印,他走近一看,腳印雖然凌亂,但看得出來里面一只有鞋,一只沒鞋。
梁祈心里大喜:“這肯定是黃琳的腳印啊?!彼麄冊谔优軙r黃琳被樹枝絆倒了,掉了一只鞋。他連忙順著腳印追蹤,只見腳印時深時淺,最后消失在了一片灌木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