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照歐陽瑾給的地址來到一處古色古香的建筑群,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茶室。來這里喝茶的人還真不少,多數是上了年紀的老頭兒,個個聊著他們那個年代驚天動地的大事情,談笑說話的聲音大得可以蓋過五個《新聞聯(lián)播》主持人的分貝。偶爾也有涂脂抹粉的老阿姨,悠閑地嗑著瓜子,身上的脂粉味重得直讓我想吐。
我不知道歐陽瑾為什么要把見面的地點約在這兒,或許他認為這里不會有娛樂記者出沒吧。我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并沒有發(fā)現(xiàn)歐陽瑾,但隨即就有一個標致的小姑娘走上前來向我問話:“請問你是郜小姐嗎?”
我點了點頭作為回應,這姑娘便一路領著我向樓上走去。我仔細地打量著這個女孩兒,圓圓的鵝蛋臉,一頭烏黑的秀發(fā)自然地披在肩上,她大約比我小兩歲,但性格卻要比同齡的女孩子沉穩(wěn)得多。我不禁對她的身份感到好奇,但她或許只是在這里打工的服務生,有一技之長的茶藝師也說不定......
樓上的環(huán)境和樓下倒是有著天壤之別,這里沒有大聲說話的茶客,倒是有著幾個聞香泡茶、刺繡編織的女子,個個素面朝天,但又個個不失典雅風范。想不到這小小的茶樓之上竟還藏著這樣一方“凈土”。我不禁放慢腳步停下來觀賞她們的技藝,每一個動作都讓我嘆為觀止。
再往上走就是一個小閣樓了,雖然小,光線倒是很亮堂。
“你上去吧,歐陽老師在上面等你!”那姑娘把我領到樓梯口,丟下一句話,就自個兒跑開去搗騰她的茶壺了。
我順著樓梯的木質扶手一步步往上爬,心里滿是疑惑和驚喜,像是要去發(fā)現(xiàn)什么新大陸。
果然,歐陽瑾就在閣樓上坐著??吹轿疑蟻?,他立刻停下了手里的活。“筱柔,你來了!”他似乎已經等了我很久,“這個地方不好找吧?”
“嗯,這是什么地方?”我自然是對這個地方充滿了好奇。
“這是我的工作室!”歐陽瑾的回答讓我大吃一驚。像他這樣頗負盛名的“文字工作者”不是應該把工作室設在某個高檔寫字樓里嗎,或者像張辰浩那樣找間沒有人打擾的公寓,可是他為什么......
“怎么了嗎?”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問,“是這里的環(huán)境不夠好,一下子毀了我在你心中的偶像形象嗎?”
“沒沒沒......”我連連擺手。偶像終歸是偶像,我只是沒有發(fā)現(xiàn)原來遠離了文字的他竟會有如此的一面,這和我平日里見到的那個他不太一樣。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么把工作室放在這里?”或許是因為他的閱歷足夠深,所以他能夠準確無誤地猜到我的想法。
我沒有說話,只是很認真地看著他,這明擺著就是在告訴他“求求你告訴我原因吧”。
“其實很多藝人設立自己的工作室無非就是想自己當老板,趁著自己還年輕多積累點資本,等到哪天自己老了淡出觀眾的視線了就利用手頭的資源做起制片人或是導演,好給自己留一條后路。”原來是這樣,“但我畢竟不像其他藝人,我可能一輩子都會靠寫字來養(yǎng)活自己,所以我要想的只是如何讓自己賺得多一點,所以與其把工作室放在無人知曉的地方,還不如索性讓大眾來消費,有人的地方就有賺錢的機會?!蔽也钜稽c以為他是學市場營銷畢業(yè)的。
“那二樓是怎么回事,她們也是來消費的嗎?”我問他,這才是我最想知道的。
歐陽瑾輕輕地搖了搖頭,他嘴角的笑容似乎是在批評我的無知?!澳懵犝f過非物質文化傳承人嗎?”他問我,就像老師在向學生提問,“這里便是為她們設立的一個交流平臺?!彼D了頓,又想起什么,“剛剛帶你上來的那個女孩叫小嫻,她出生在茶壺世家,現(xiàn)在她一周有五天都會來這里,空了也會教感興趣的小孩子做茶壺。”
“哦......”我像是一下子明白過來了,隨即又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來,便話鋒一轉,“對了,歐陽老師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倒是把正事忘了,”他說著從一旁的碗里拿過一個洗好的品茗杯放在我面前,又給我斟上一杯茶,“來,女孩子喝點紅茶好!”
“謝謝!”我連連向他表示感謝,就差站起來向他作揖了。
“我發(fā)微博幫你澄清的事,事先沒有征求你的意見,所以希望你不要怪罪。”談話的主題正式拉開,果然還是逃不開那幾個鬧心的話題。
“我當然不會怪罪您,”雖然已經接觸過多次,但我還是改不了對他的尊稱,“我應該感謝還來不及呢,如果不是歐陽老師出面為我們澄清,還不知道會鬧出什么更大的新聞來呢!”
“可我畢竟只是在說謊,你和張辰浩,你們……還是會面臨很多的困擾!”他說得對,只要一天不離開張辰浩,我就隨時都有制造出緋聞的可能性。所以我已經決定了和他斷絕一切來往,這么做是正確的。
“謝謝歐陽老師的關心!”他可能是有點誤會我和張辰浩的關系,“我和張辰浩只是普通的合作關系,過了這段時間,風波也許就會過去了。”我不太清楚歐陽瑾有沒有聽懂我的話。
“我聽說你退學了?”聽說?聽誰說的?哦對了,媒體早就挖出來報道過了!
“為什么退學?是有什么困擾嗎?”他的問題咄咄逼人,而我又不想對他撒謊,只能閉口不言。
“退學后你有什么打算?”他又問我,“繼續(xù)當張辰浩的助理?還是另有打算?”
“我準備去找一份自己能勝任的工作,然后遠離娛樂圈!”我不知道為什么他對我的回答沒有任何反應,或許他早就猜到了我會這么回答。
“找工作?你準備找什么樣的工作?”
“還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或許端茶遞水,或許掃地擦桌,“只要不再和這個圈子有任何的聯(lián)系就好。”
“為什么?”他問得我一陣又一陣難過,但具體為什么難過我已經說不清了。
“因為我好累……”我只說了這一句。因為我好累,我已經支撐不下去了,我想逃了,逃得越遠越好。
“那你的夢想呢?你還想實現(xiàn)它嗎?”夢想!好遙遠的一個詞,我差一點就忘了我曾經有過“夢想”,而此刻它早已沒了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