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楚白來到床前,發(fā)現(xiàn)床上正擺著一本忘情宗的入門功法。
他由衷地笑了笑,蘇微最終還是選擇了他。白天的時候,她拿著這本功法在楚白面前晃了又晃。當(dāng)時楚白還不懂,但現(xiàn)在總算是明白了蘇微的良苦用心了。
“天地蕩蕩,唯道永恒。世事恩情,皆為煩惱,男女歡愛,亦為阻礙……”
楚白輕微的讀書聲在靜謐的夜里響起。
這部功法的開篇,便極為推崇永恒的大道,認(rèn)為世俗人情只是大道的阻礙,男女情愛更是追求永生大道的攔路虎。
“然情之一道,天驕踟躕,英雄難過!故,以情入道,可入道最深,借道斬情,可斬情最絕?!?p> 一個清冷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徐徐傳來。
楚白這才發(fā)現(xiàn)門前的月光下有一位仙子,就這么靜靜地站在那里。
忘情宗主!
楚白瞳孔猛地一縮,他慌亂起身道:“前輩,這是小微白天不小心落在這里的,晚輩一時心癢才會打開來研讀。一切罪責(zé)都在晚輩,還請前輩高抬貴手?!?p> 一個宗門的功法外泄,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如果外泄的功法等級不高還好,要是外泄了核心的功法,少不了要掀起一番腥風(fēng)血雨。
忘情宗主搖頭道:“不小心落下的也好,故意留給你的也罷,本宗其實并不在意。”
忘情宗主說著便走了進來,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
“我忘情宗的功法如何?”
楚白感嘆道:“忘情宗的功法獨辟蹊徑,的確驚艷!”
“你可愿拜入我忘情宗,學(xué)我忘情宗的道法?”
楚白渾身一震,他總算有些明白忘情宗主的想法了。
當(dāng)初忘情宗主趕著驢車帶著太叔皓行了一千多里,處處給他臉色看。但她卻始終不肯趕走太叔皓,反而還偷偷地教他功法。
所以楚白猜測忘情宗主真正屬意的弟子應(yīng)該是太叔皓。只是太叔皓太過桀驁,所以才不得不用秦惜柔吊著他。
如今,忘情宗主又想要收楚白為弟子,這難免不讓楚白把太叔皓的故事應(yīng)用到自己身上。
只是,楚白天賦太差,忘情宗主沒必要收他為徒啊。
“晚輩天資愚鈍,恐怕會辜負(fù)前輩的期望?!?p> “天賦的事,你不必?fù)?dān)心。本宗有的是耐心?!?p> 忘情宗主這么一說,讓楚白更加搞不懂了。若修煉天賦對忘情宗主來說無關(guān)緊要,那么她就沒必要冷落秦惜柔而去偷偷地教授太叔皓了。
見楚白還在皺眉思索,忘情宗主就有些不快了。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想不到楚白還會遲疑。
她聲音轉(zhuǎn)冷道:“你有什么顧慮,但說無妨?!?p> “敢問宗主收徒,主要看中的是什么?”
忘情宗主眼中精光一閃,贊許地看了楚白一眼。她這種萬年老妖,別人一個不經(jīng)意地動作,便可將對方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楚白這么問,八成是已經(jīng)猜到了自己在太叔皓身上的意思。
但忘情宗主不但不惱,反而更加得欣喜。到了她這種境界,天賦資質(zhì)什么的,都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了。一個人的心性、悟性和智慧才是最重要的。
“本宗收徒,首看心性,其次才看悟性和智慧?!蓖樽谥鞲锌溃靶逕捲降胶竺?,心性便越重要,資質(zhì)什么的反而倒無關(guān)緊要?!?p> 楚白點頭,他們楚家一直以來只能做個三流家族,恐怕就是因為太過看重弟子的天賦了。
“宗主曾經(jīng)說過,忘情宗真正的傳承只會留給一個弟子,那么其他的弟子怎么辦?”
楚白問出了問題的關(guān)鍵,這也是他不肯離蘇微太遠(yuǎn)的原因。
“你覺得呢?”忘情宗主反問道。
楚白頓覺一陣惡寒,手腳發(fā)麻。忘情宗主孑然一身,沒有師兄弟,那么她當(dāng)年的那些同門都去了哪里?
那些沒有得到忘情宗真?zhèn)鞯牡茏?,又學(xué)了不少忘情宗的功法,為了防止他們以后把忘情宗的功法泄露出去,就只能讓他們消失了。
忘情宗主把楚白的臉色看在眼里,擔(dān)心嚇壞了他,只好溫言道:“長生路上最是無情,什么親情、友情、愛情,到了最后都會離你而去,唯有大道才會一直地陪著你?!?p> 楚白默然不語,過了一會才問道:“剛?cè)胪樽诓痪?,可以退出嗎??p> “當(dāng)然不能?!蓖樽谥鲹u頭。
楚白長嘆一聲,看來蘇微是危險了。
忘情宗主又柔聲道:“你要知道,在這個荒僻的星球上,能出現(xiàn)一個直指大道的傳承是多么的不容易。你最好學(xué)會珍惜我給你的這次機會?!?p> “讓我再想一想?!?p> 楚白搖頭。
“這有什么好想的?我們修道之人,最忌在關(guān)鍵時刻優(yōu)柔寡斷?!?p> 楚白只好坦言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什么大道,什么長生,這些都離楚白太遠(yuǎn)了。再說,楚白就不信這個世上就只有忘情宗才有直指大道的傳承。
忘情宗主眼神變得冰冷,一股強大的威壓施加在楚白身上,壓得他青筋直露。
楚白這么說就意味著拒絕了,而且是以“道不同”為由,這就堵死了日后加入忘情宗的任何可能。
忘情宗主心中感嘆,楚白確實是個當(dāng)機立斷的人,但楚白的決斷卻是拒絕她。她這種老怪看得明白,楚白一開始就沒打算加入忘情宗,“想一想”的說辭也只是為了避免激怒她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楚白感到身上的威壓一輕。他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屋內(nèi)已經(jīng)空無一人。要不是這一身的冷汗,他幾乎都要懷疑剛才忘情宗主是否來過了。
桌上依舊靜靜地躺著那本忘情宗的入門功法,這是一種態(tài)度,表明忘情宗主還沒死心。
楚白長嘆一聲,他沒得選,只能就著燈光繼續(xù)研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