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江晴看了一眼身邊的文馨,不安道:“這是發(fā)生了什么?”
文馨搖搖頭,倒是張驍急了,嚷道:“我們怎么還在這杵著,快回去吧!”
文馨點點頭,作為八荒武館的一分子,看安則清的樣子一定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她理所當(dāng)然要回去幫忙,滿腦子就是一個念頭:回去。
但她轉(zhuǎn)念又想,八荒武館的事,魏江晴不便插手,丟下他一個人,又顯得怠慢了,這如何是好?一旁的張驍又催個不停。
文馨有些遲疑不定,魏江晴道:“你先回去吧,我剛好也有事,晚點我再回去找你?!?p> 有這句話,文馨也就放心了,和張驍二人一路疾行奔跑往八荒武館趕。
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魏江晴回頭輕輕掃了一眼正刑司大門,心道:“正刑司,這個地方,再也不要來了?!?p> 沿街漫走,他的目光緩緩掃過臨街的商鋪,在一家“綾羅成衣鋪”的招牌上留駐片刻,隨即收起,進店道:“老板,有沒有冬衣?”琳瑯滿目的成衣,男款經(jīng)典,女款時髦,每一件都匠心獨具,別有特色,他挑花了眼……
安則清駕車一路馬不停蹄往回趕,左木白撒了一通氣,本來要親自去正刑司找他,誰知道他自己就回來了,兩個人四目相對,都睜大了眼睛,再看廊下一片狼藉,安則清胸口憋下了一口老血。
無言片刻,安則清道:“消息還真是傳得快啊,城主大人這就上門興師問罪了。”
話音剛落,就看到左木白的臉更黑了,面若冰霜,一副極其憤怒的模樣,道:“呵,你倒好,當(dāng)本城主是個傻子嗎?全城的人都知道的事,就我一個人不知道?!?p> 安則清沉痛地閉上雙上眼,他在悼念廊下碎成爛泥的長生樹,沉吟片刻道:“城主大人現(xiàn)在不是知道了嗎。”
左木白仔細地看面前這個人,他除了一本正經(jīng),還多了一份痛苦,心里納悶,不就是兩棵破盆景嗎,至于嗎?道:“從你這里聽到的,和從別人那里聽到的,不一樣。”
安則清輕聲道:“聽?wèi){城主大人發(fā)落?!甭曇艄麤Q,又透著無望。
左木白一怔,走到安則清面前,把手臂繞過他的肩,輕輕為他整理凌亂的發(fā)絲,裝作聽不懂這句話,等待他再說另一句。
忽然一股冷風(fēng)從廊下貫穿吹了過來,吹得安則清臉上涼颼颼的,人也瞬間清醒了幾分,他睜開眼,他跨過地上的泥土,進屋在桌邊的太師椅上坐,發(fā)著呆,低頭盯著地上的碎瓷片若有所思。
左木白進屋站在安則清目光所及之處,像在等一個說法。
安則清一想到剛才在這屋里屋外發(fā)生的事,就氣悶,眼前這個人就是這么在別人家里“胡作非為”的,偏偏還惹不起這個人。
沉默了半天,左木白忍不住叫道:“安則清?安郁?”
安則清魂不守舍地“嗯”了一聲,眼也不抬,一副看都不想看他的神情。
左木白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憋了半天,擠出一句:“那個……無恙長生樹什么品種啊,我賠!”
安則清拒絕道:“不用了,城主大人不讓它長生,就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它的宿命?!?p> 左木白握拳掩嘴輕咳了兩聲,道:“我本是想來找一個人的,沒成想……聽到了林家人口失蹤,街頭巷尾議論紛紛,是不是我不問?你就不打算告訴我了?”
安則清半死不活道:“不過是碰巧有其他事要辦,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左木白掀起斗篷下擺,與他平坐,卻道:“有什么事比失蹤案更緊急,你應(yīng)該第一時間告訴我才對?!?p> 安則清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半點理他的意思都沒有,冷聲道:“下次……”
左木白怒然拍案,打斷道:“你還想有下次,這已經(jīng)是失蹤的第七個人了,安大哥!安大爺!”
“……”
文馨張驍火急火燎趕了回來,看著廊下一片狼藉,心知大事不妙,躲在門外豎著耳朵偷聽,就想知道會怎么處理他們,趴在墻根大氣都不敢出。
左木白道:“前堂遭賊,后院失火,本來想著有你八荒武館出手,多少能替我分擔(dān)點,沒想到……”
安則清仍舊怔怔神游,似乎沒有聽到左木白的話,眼都不眨一下。
左木白又道:“昨天剛收到嘉樓關(guān)八百里加急軍報,我軍缺衣少糧,胡人的騎兵來勢洶洶,如果嘉樓關(guān)失守等于長安失守,長安失守就是亡國?!弊竽景准拥觅咳徽酒穑钢T外一聲凄厲高吼:“安館主,你看看這云霧城,一片祥和,你當(dāng)真以為盛世太平了嗎?你覺得太平,那是因為你們看不到前線戰(zhàn)報!”
左木白“啊啊”一聲憤怒與心痛的咆哮,他努力壓制心中的怒火,又道:“待朝廷一聲令下,左家軍即刻就要開拔,我云霧城的百姓,誰來守護?我怕!”
安則清呼吸一凝,心中一震,抬起頭深深注視著眼前這個男子,他們年歲相仿,而這個男子卻肩負著他想都沒想過的重擔(dān),疆場廝殺,九死一生,他從來沒有說過半個怕字,而這次卻為無人守護家園說“怕”。
左木白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森然道:“事發(fā)當(dāng)晚,是誰夜巡,這么不負責(zé)任,看來是想嘗嘗傳說中的霸王餐了!把他們叫來,一定要嚴懲!”
安則清淡然道:“文馨,張驍?!?p> 意料之外的回答,左木白猛然轉(zhuǎn)身撲到他面前,不可置信道:“什什什什么?文馨?”左驚訝不已:“誰叫你派她去的?”
安則清推開面前那張驚慌失措的臉,站起來道:“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不是你自己說要文馨去巡邏隊的嗎?”
左木白道:“我我……那是一時之氣,你怎么就當(dāng)真了!”
安則清道:“你那時候是很生氣,所以我只好照辦了!”
門外偷聽的二人,苦臉一皺,五官都擠到了一起,心道:“死定了?”
文馨道:“霸王餐是什么?”
張驍?shù)溃骸俺酝瓴唤o錢的唄!”
再聽屋里只有嗡嗡聲,像在耳語,張驍凝神靜聽卻什么都沒有聽到,不由得往前擠了擠,前面的文馨被擠得煩了,輕輕說了幾句:“別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