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承錦被人帶著踏入書房的時候,胡予知已經(jīng)等候多時,書房周圍的下人早已被遣開,他坐在案前神色陰郁,見到元承錦只起身略略拱手,就當(dāng)是行禮了。
元承錦也不與他計較,反而恭敬作揖道:“胡大人。”
“不知九殿下這么著急趕來是有何事?”胡予知心事重重,頗心不在焉,似乎并不耐煩多言。
見他并不打算透露驗尸的事情,也在意料之中,他利用元承錦的兵權(quán),卻也忌憚他皇子身份,自然不會完全信任,但元承錦此時也不方便拆穿,露出中肯之色說道:“這幾日城中謠傳,驛館的事與二哥的死牽扯頗深,我雖不知就里卻也入耳不少,細(xì)細(xì)想來只覺得心驚,五哥派人刺殺我是有實證的,若,二哥的死也是……”他欲言又止,偷偷覷著胡予知的神情。
胡予知嘴角垂落成冷硬的弧度,眼中霜寒愈冷,對元承錦反問道:“九殿下想說什么?”
“我今日來只想問問胡大人,二哥的死到底是……”見胡予知眼神閃爍緘默不語,也不等他回答只哀嘆道,“看來胡大人并不信任我,如此也罷,我也不追問了,告辭?!痹绣\轉(zhuǎn)身作勢要走。
胡予知這才略顯急色,但面上不敢顯露:“九殿下多慮了,老臣手中確實有些證據(jù),不敢告知只是…只是怕會牽累殿下?!?p> 元承錦回身謙恭道:“胡大人何出此言,你為了隨國為了父皇,我又如何能獨善其身,若真是五哥做了如此天理不容的事,我定當(dāng)大義滅親。”
胡予知信了三分,抬眼間藏下了所有的算計,感慨道:“有九殿下如此公正賢明之人,是我隨朝之福?!?p> “胡大人既然已經(jīng)手握證據(jù),為何還未呈于父皇?”
“老臣也是剛剛查到,正準(zhǔn)備入宮面圣。”胡予知如實說道。
元承錦作出驚訝之色,思索片刻勸道:“如此不妥。若是此時入宮,父皇一人聽到這些,胡大人,你在朝中多年應(yīng)該深知父皇脾氣,你覺得他會如何做?”
胡予知想來心氣耿直,身為御史參奏彈劾,向來不避人前,剛才拿到尸首的實證只想著立刻到御前,如今聽元承錦所言才凝神思慮了一番,帶著幾分不確定的緩緩說道:“依照陛下的性子,會將此事按下,私下審理?”
相較之下,元承錦則更有把握:“父皇最在意的就是皇家威儀,此等兄弟相殘的事怎么會拿到明面上,定不會公之于眾,而私下審問……”他看向胡予知,眼中的堅定之色正一分一分擊垮胡予知的猶豫,“二哥雖死,但罪名猶在,父皇如今最寵五哥,而五哥在朝中也是權(quán)勢穩(wěn)固,私下審問,胡大人,你覺得會是如何結(jié)果?”
胡予知恍悟:“他巧舌如簧,定是能逃脫罪責(zé)?!?p> “就算真的定罪了,父皇也不會公之于眾,而是大事化小,草草罰之,如此,我們一番籌謀不過是一場空?!?p> “那殿下覺得應(yīng)該如何做?”胡予知看向元承錦的眼神多了幾分斟酌之意。
“父皇想要大事化小,我們自然要鬧大,鬧的越大越好,鬧的人盡皆知,逼父皇下手處置?!痹绣\面帶笑意,卻夾雜著些許令人不寒而栗的凌厲,“胡大人,明日早朝之時你呈上證據(jù),定可以萬無一失?!?p> 胡予知知道元承錦說的在理,但心中還是存了幾分疑慮:“可是如此,就是明面上與他撕破臉,陛下或許也會記恨?!?p> “二哥還在世的時候,便已經(jīng)與他撕破臉了,何必再裝些明面上的安穩(wěn),至于父皇……要覆滅五哥的太子路,唯有此法?!焙柚了疾徽Z,但元承錦知道他已經(jīng)聽進去了,明日早朝定有一番好戲。
兩人后又?jǐn)⑸塘苛艘环?,許久元承錦才離開胡府。
胡府管事這才匆匆進了廳中:“老爺,轎子已經(jīng)備好,是不是即刻進宮?”
胡予知面色凝重,擺了擺手:“不進宮了,撤了吧?!?p> 管事心中疑惑,但見胡予知面色不善,便也不多問,退下了。
胡予知此刻心中疑慮,并非因為明日之事,而是元承錦,本來拉攏元承錦只是因為他手握兵權(quán),而生母身份低賤,自小不受寵,易于掌控,但如今看來,他心思深沉并不是簡單之人,只怕……胡予知心中已有打算,露出一抹不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