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并沒有如云然所想的去找元承鈺,而是一路悠然自在,在街道兩旁的小店攤販間游逛,看這個也新奇,看那個也喜歡,仿佛沒有見過世面的孩童一般,只差纏著云然買東西了。
在云然數(shù)次的催促下,蘇意終于停下了腳步,但他并沒有多少覺悟,而是抬頭看著街旁的一間酒樓,這間酒樓名為“一風樓”,看著富麗堂皇雕梁畫棟,進出的都是穿著綾羅綢緞的富家子弟,還沒等云然阻攔,蘇意已經(jīng)大步走入店中。
云然疾步跟上,想要拽他出來,卻被上來迎客的小二攔住了:“兩位客官,樓上有雅座,請?!?p> 云然心中正在措辭該如何拒絕了才不尷尬,話還沒出口,蘇意已頷首,隨著小二往樓上走去。看了看店內(nèi)并不吵嚷市井的環(huán)境,云然不得不訕笑著壓下了心中的怒意,緊隨著到了二樓。
雅座間琴音自遠處飄邈悠揚,空靈似天上仙樂,讓人沉溺其間。小二將兩人引到一處坐下,細細推薦了酒樓的招牌。
“那就都上了吧?!碧K意大手一揮,豪氣的說道。
云然深吸一口氣怒瞪著他,顧及場合才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說道:“你到底想怎么樣?玩了一天了,還來這種地方吃飯,你付錢嗎!”
蘇意挑眉反問:“讓我?guī)愤€不給吃飯了?”
“可是這家看著就很貴,你還點了那么多,錢不夠付怎么辦!一起洗碗抵債嗎?”
“誰敢讓凌家的朋友洗碗抵債?。俊碧K意漾出一抹撩人笑意,配著他的桃花眼倒有些魅惑之意。
云然唯有尷尬的移開了目光,低咒了聲:“妖孽。”
不一會,桌上就擺滿了各色菜式,道道都精致誘人,讓人垂涎三尺。云然看著眼前珍饈美饌,也忍不住食指大動,顧不上再生氣拿了筷子正要夾菜,卻見蘇意沒有動筷,而是看著桌上美食恍若癡色,眼底有莫名的情緒淌過,分辨不清。
“喂!你怎么了?”云然好奇問道,話剛出口就有些后悔為何要去在意他。
蘇意抬眸,又恢復了平日不羈的模樣,也不理會云然的詢問夾菜先吃了起來。
果然不該問他!云然心中暗咒一聲,也不知怎么回事,自己平日也算一個冷靜的人,遇到蘇意就是忍不住怒火沖天,等解決了元承鈺,一定讓他滾的遠遠的,以后別再相見了。
等二人吃好已是入夜,幸好殷伯之前偷偷塞給云然的銀子剛剛夠付,才順利結了帳。
走出酒樓,街上行人已經(jīng)寥寥無幾,此時時節(jié)正好是奉仙宵禁,大家都趕著回家,云然拍了拍腰間:“我錢袋已經(jīng)被你揮霍一空,就剩幾個銅板了,宵禁時間呢也快到了,你若是再不做些正經(jīng)事,違反宵禁可不是鬧著玩的?!?p> 蘇意仰頭看了天上月色,轉(zhuǎn)而看著云然,笑侃道:“你也會怕死?”
“自然怕,有那么多事沒有做,我怎么可以死?!?p> “是啊,有那么多事要做,連死也不能?!碧K意低聲嘆道,隨即跨步往街巷中去,云然疾步跟上,兩人隱入夜色中。
再停下,已是榮王府,正是元承鈺的府邸。
府門前有士兵把守,比其他官家府邸更為森嚴,守門士兵已經(jīng)注意到了云然和蘇意,皆是戒備之色,當先一名上前呼喝道:“這里不是百姓該來的地方,宵禁時辰將至,快些離開?!?p> 兩人自然沒有不會被嚇到,云然壓低了聲音與蘇意說:“我還以為你有什么方法可以聯(lián)絡元承鈺,合著就是直接在府門前求見啊…”
“不從府門進,難道翻墻進去嗎?榮王府的守軍機關可比你想象的更多?!?p> 那名守軍見二人并不離開,于是怒目拔劍走來,走到近前再要呼喝,蘇意自腰間拿出了令牌,云然認出那正是送她出宮時的那塊,那守軍見了面色一凜,細細確認了又打量了蘇意和云然一番,這才恭身道:“請二位稍待?!彼厣淼搅烁暗牧硪幻剀姼蕉f了幾句,這才匆匆進了府中去稟報。
稍久,他才出來相請:“二位請?!?p> 云然蘇意跟著他進入府中,那些雕梁畫棟亭臺樓閣在夜色中朦朧不清,但從近處的細枝末節(jié)也看得出這榮王府的尊貴,隨處可見的巡視守軍,確實如蘇意所說的戒備森嚴。
一路走至正廳,遠遠便見到此處燈火最明,到了廳前,帶路的守軍側(cè)身讓過,讓二人獨自進去。
走入廳中,元承鈺坐在高位,他的親信武鷹立在旁側(cè),其他皆無旁人。
元承鈺并無抬首來看,先是冷聲責問:“你還敢來見我?是真的不怕死嗎?”
武鷹倒是注意到了蘇意身后的云然,有一瞬間的驚詫之色,隨即掩下了神情保持了靜立。
“屬下并沒有背叛殿下,為何不敢回來?!碧K意自稱屬下,卻沒有半分低下諂媚之態(tài)。
“秦澤來函,說你私自帶走汨桑王,更是射殺追擊的將領,難道都是構陷嗎?”
“我?guī)ё咩枭M醪⒎撬叫模乔貙④娪兴[瞞,屬下?lián)牡钕卤幻杀?,才漏夜出逃,將汨桑王帶到殿下面前?!?p> “是嗎?他有何隱瞞?”元承鈺抬眸看去,冷冽目光逼視著蘇意。
“秦將軍是否有將汨桑王的話帶到呢?”蘇意嘴角微揚,云然自然是沒有話讓秦澤傳遞,但元承鈺為人多疑,誅心為上。
果然元承鈺捻指沉思,疑色深重,良久才問:“汨桑王何在?”
蘇意側(cè)身讓過,云然正色直視,元承鈺見到只怔忡片刻:“你?”
“汨桑王烏云然見過隨朝二殿下。”
“云然……烏云然………”元承鈺輕聲念著,忽而朗聲笑道:“有意思。所以凌自寒早已跟汨桑有聯(lián)系了?”凌自寒是五弟的人,元承鈺早就當他是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處之而后快。
云然并不想連累義兄,但也不著急辯駁,免得元承鈺起疑,只做出沉靜之色:“我以前隱姓埋名與凌自寒結拜,他并不知曉我的身份,若是有利益糾葛,秦澤又怎么能那么簡單攻下汨桑呢?”
元承鈺心中思忖,覺出云然說的有幾分道理,若是五弟與汨桑有勾結,自然早就派人援助了,但臉上并為露出分毫:“不知汨桑王千里而來,是有何話要與本王說。”
“我有一筆交易要與你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