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奉仙的這幾日云然并不空閑,將傾云閣中那些與過去有關(guān)的物件統(tǒng)統(tǒng)收了起來,雖然不想見到卻也舍不得丟棄,只讓人都搬去了庫房。殷伯見傾云閣變得這么素凈,怕委屈了云然,又著急忙慌的開了庫房讓云然揀選喜歡的,云然選的少了他還生氣,一老一少就這么來回折騰。
凌自寒也難得天天都在府中,見著傾云閣熱鬧日日來閑坐,也不幫忙就偶爾調(diào)侃幾句:“每到一處你就折騰傾云閣,要不你畫個樣式,我讓這各地的別院都統(tǒng)一改了,省的你到一處折騰一處?!?p> 云然看著這日日在自己院中的“閑人”,甚是無奈:“這位凌大少爺,你回了奉仙不忙你的事,日日在我這里看熱鬧,如此閑嗎?”
凌自寒笑得無辜:“我確實很閑啊,如今這府里最熱鬧的便是你這里了,有你在,殷伯都不往我那里跑了?!?p> 云然揮退了仆從,走進亭子坐下:“拿你得感謝我,幫你擋了殷伯,不然天天催你成家?!苯舆^凌自寒遞來的茶杯,輕抿一口:“義兄這幾日這么閑,是因為五殿下還沒回來吧?!?p> 凌自寒正色道:“昨日收到消息,巴蜀之亂已平,殿下不日就會回奉仙,陛下對此事的處置也很快會有定論了?!?p> 云然心中一直有個疑惑:“這次巴蜀之亂雖說二殿下有責,但也非主責,以陛下對他的寵愛,只怕并不會重則吧?!?p> “這幾日禁足應該就算是罰了,之后也只會斥責幾句而已,這本就在我意料之中,他在朝中根深蒂固,一次兩次根本無法撼動。巴蜀之亂一是為了解你我伒州之困,二,有時候民心所向也是一種依傍?!绷枳院D(zhuǎn)而看著云然,“我本不想讓你牽扯進來,你也不該聽這些?!?p> 云然點頭應承:“恩,我本就不喜歡這些朝政紛爭的,只不過擔憂你安危罷了?!?p> “我何時要讓你擔憂了,我既然決定了自然有萬全準備,不會有事的?!绷枳院嗄陱纳?,自然是有這底氣自傲。
云然放下了心頭的擔憂,只笑侃凌自寒自負的模樣,轉(zhuǎn)而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二皇子受責,他不知如何了,抬眼問凌自寒:“義兄,二殿下受責,九殿下呢?”
凌自寒動作一滯,之前讓人去查九皇子的目的,但一直沒有什么線索,此刻云然這么問,倒很是意外:“他一向不涉朝政,此次去伒州也確實是為了公事,所以并沒有被牽連?!币姷皆迫凰闪艘豢跉獾臉幼?,似乎與九皇子關(guān)系匪淺,還是決定問了,“你,為何會問起他?”
云然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凌自寒:“他認出了我,知道我的身份了?!?p> 雖然之前聽南意說起懷疑九皇子認出了云然,但如今聽云然說,還是覺得驚駭:“他為何會認出你?你們以前見過?”
云然茫然搖頭:“我不記得有見過他,但他說以前見過我?!?p> “他雖不涉朝政,但在軍中也有些威望,不得不防?!绷枳院櫭汲烈?,他了解二皇子五皇子所求,但是對這狀若無欲無求的九皇子卻覺得始終看不清,“他還有說什么嗎?”
我鐘情于你。
云然想起九皇子那晚說這話時的神情,似真似假讓自己分辨不清他的目的,終究還是瞞下了:“并沒有說什么?!?p> 凌自寒看著失神的云然,知道她有隱瞞,略有擔憂:“阿然,別再愛上不該愛的人?!?p> 云然嗤笑一聲:“義兄在亂想什么,我早就心死了,沒這情愛的心思了?!?p> “你可不能因為秦澤就動了看破紅塵的念頭啊,世上良人多得是,等為兄幫你去尋一個?!绷枳院H為認真。
云然連連告饒:“別別別,我知道良人多得是,眼前不就一個么,只等哪一日我為你尋一個嫂子回來?!?p> 這話正被來尋凌自寒的殷伯聽到了,忙附和:“對對對,丫頭這話就對了,少爺就該趕快找個夫人,成家生個小少爺?!?p> 凌自寒扶額無奈,云然笑得前仰后合,怕被這催婚波及,急忙開口:“對對對,殷伯說得對,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了。”說著就匆匆回房,留凌自寒獨自應對殷伯的嘮叨。
第二日,凌自寒應邀去參加貴家公子的聚會,云然想著來了奉仙經(jīng)還沒出過門,不如也出去走走,因著是帝都,富家小姐出游也是常事,只有高官貴族女才會忌諱拋頭露面,云然就帶了個丫鬟出府往市集去了。
奉仙城一如幾年前的繁華,不同于伒州的市井之氣,這里的攤販路人,皆隱含貴傲之色,但對行人路客卻十分謙和,畢竟是帝都,可能某一個穿著普通的人卻有著不敢招惹的身份。云然剛?cè)胧屑?,便聽見身后一個熟悉的聲音:“云然。”
回首見是元承錦,心中竟有一絲慌亂,疏離的行禮:“九殿下。”
元承錦自聽說凌自寒來了奉仙,便讓人在凌府門前盯著,等了數(shù)日終于等到云然出門,這才匆匆趕來“偶遇”:“如此巧遇,可是緣分使然?”
云然自然不相信會如此巧合,覺得元承錦這招數(shù)甚是拙劣,只作出無辜的模樣奚落道:“是啊,好巧啊,只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
元承錦一直在軍中,甚少與女子接觸,在這方面確實不識套路,笨拙的很,見被識破尷尬一笑:“在這奉仙城,我也算是東道主,領(lǐng)你到處去逛逛?!?p> 云然也不想太拒人于千里,淺笑應承:“那就有勞殿下了?!?p> 兩人一路慢行,云然一心看著攤販售賣的各色東西,元承錦走在她身旁也是沉默無言,只有在云然駐足看某一樣物品時,他才開口細細說幾句。隨國各地盛產(chǎn)的商品云然有些也是熟識的,但也不反駁,只由著他細細介紹。
走至小攤前云然不禁駐足良久,攤主是一個西域打扮的女子,面前擺著許多西域的飾品物件,在奉仙城偶有外族人千里迢迢來售賣賺錢,雖然不多但也不算稀奇,云然看到其中一些汨桑的飾物只覺得惆悵,元承錦見狀問道:“喜歡嗎?買下來吧?!?p> 云然在元承錦面前也不用隱瞞:“恩,自然是喜歡的?!闭f著喚了身后的丫鬟付錢,那西域女子見來了生意,很是歡喜,自身旁的簍筐里拿了一些物件向云然推薦,云然剛想開口拒絕,突然看到她遞來的一塊玉牌,如墜深淵一般蒼白了臉色,震驚的看向那西域女子,只見她目光明銳,不似普通商販,只朝云然微點了頭,復又恢復了無害的模樣。
元承錦看攤上的商品也并沒有稀奇之物,抬頭卻見云然神色驚惶:“云然,怎么了?”
云然恍然回神,掩飾住心底的震驚:“沒,沒事,我只是有點累了?!?p> 元承錦不解,但還是回望了四周說道:“前面有茶樓,去坐坐休息下?!?p> 云然點點頭,心緒紛亂只跟著元承錦的腳步往前走,走了幾步悄悄回頭看去,那個西域女子站在那里看著自己,目光深邃沉靜,云然低頭沉吟,跟著元承錦進了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