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修竹趴在地上聽了有一會(huì)兒,終于謹(jǐn)慎了一回:“有人騎馬朝咱們這里過來了,聽陣勢還遠(yuǎn)遠(yuǎn)不止一個(gè)?!?p> 我背靠著樹,掩面忍不住笑了出來:“我親愛的叔啊,這么大動(dòng)靜其實(shí)是個(gè)人都能聽到,你不用一直趴在地上。”
“那怎么辦,咱們跑路吧?!?p> “就你這兩條瘦弱小腿跑得過馬嗎?還是先躲起來再說?!蔽倚闹胁聹y,恐是司徒熏覺得我逃遠(yuǎn)了命人追擊,說什么肯放我走,全是屁話,就知道這小子不是什么好鳥。
成對的鐵蹄嗖嗖地飛馳而去,我抱著腦袋融于夜色之中,假如馬蹄子不一次又一次將塵土濺到我衣襟里,我不會(huì)抬起頭,不會(huì)撞到紅毛,他不會(huì)痛呼出聲,我們也不會(huì)被發(fā)覺。
“主子,這里有人?!笨諝怏E冷,群聲驟靜。
我深知暴露,揪了文修竹一把,會(huì)意他可以奔逃,聽見極為熟悉的聲音道:“把人帶過來。”
文修竹扯住我衣袖就要跑,我反握住他的手臂,慢慢起身站定,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只是感到腿軟,所有的疼痛通通沒有了。
隨行的侍衛(wèi)迅速將我反剪,一步步推到他面前。
我靜靜看著他,他也靜靜看著我,文修竹撞開壓制我的侍衛(wèi),大喊:“丫頭,快跑啊!”
馬上的人終于離開鞍轡,撥開我散亂的發(fā),擦拭我染污的面頰,緊接著將我按到懷中,我的額頭緊貼著他胸口。這是個(gè)有溫度有呼吸有心跳的人,我緊緊地抱住了他。
多害怕我回去只能聽到他的噩耗,多害怕我回去他已經(jīng)不能再對我展顏歡笑,但是我告訴自己,他會(huì)娶我,在那之前他不會(huì)死,我只要拼命去到他身邊就可以。
“淼淼……我來了。”掌心力道又重了幾分。
我圈住他的腰身啜泣低語:“司徒熏……他說你死了……我不信……他奶奶的……你要敢這么死了,我費(fèi)那么大勁活下來,我找誰說理去?!?p> 他噗嗤笑了出來:“我自然是要好好活著,等夫人來找我說理。”
“你別笑呀,你一笑,我就忍不住想哭你知不知道?!蔽姨匠瞿X袋,他猛然間低下頭,一雙炙熱的唇瓣迎上來,唇間洋溢的迦南香令我失神。
“還沒叫你一聲夫人,我絕對會(huì)好好活著?!睖?zé)岬恼菩耐凶∥业哪?,我看見他眼中有晶瑩跳?dòng),“你瘦了。”
我聽見自己破碎的嗓音夾雜著嗚咽:“混蛋,你三天不吃東西試試……”然而正是明白危險(xiǎn)無處不在,正是明白他孤立無援,才會(huì)在那些夜里輾轉(zhuǎn)不安。
“沒事就好?!彼f。
文修竹站在一旁抱胸,酸溜溜地嘆:“池瀝這孩子看見了,八成得哭?!比欢鵁o人理會(huì)。
“你怎么樣,司徒熏沒傷到你吧?”我顧不得人多,幾乎用手探索過他身上每一處。
“沒有。”他強(qiáng)忍不住笑意捏了捏我的臉,“都是為夫不是,害得夫人如此迫切急躁?!?p> “臭不要臉的東西,誰是你夫人。”我羞赧欲舉拳錘他,顧忌眾多人在場,只在他腳背上狠狠踩了一腳,他吃痛楚楚可憐地望著我。
文修竹雖被眾人無視,但無奈心大,也不放在心上,重重咳了一聲將我拉到身旁:“乖侄女,咱重色得有個(gè)度啊,老夫蹲得這么久腿早就麻了,你不打算給老夫匹馬騎騎嗎?”
司徒烈望著我,不確定他的身份。
我攥了一把他的紅如烈火的長發(fā):“按輩分是得稱叔父,不過我覺得叫紅毛更為貼切?!蔽译m然已經(jīng)不是神霄宗的弟子,但是畢竟情分還在,紅毛對我說起來還算不錯(cuò)。
他得了馬心里總算高興了些,開始說些中聽的話:“這小子對你還算有心,老夫剛才在外邊見到山上的黑霧還在猶豫要不要進(jìn)來尋你,他倒是馬不停蹄闖進(jìn)來了。”
我聞言一陣得意:“那是自然,我徒弟是不是比你徒弟靠譜多了。”
他拿一雙死魚眼干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