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抱著膝蓋坐在床上，上次遇見顧爸后，顧然就已經對顧爸不再抱有希望了。
顧然看著手機上那已經撥好的陌生電話，始終點不下去手。
顧媽這個時候推門進來，看到一時坐在床上沒有反應的顧然，走過去，“小然？哪不舒服嗎？”然后就要去探顧然的額頭，“你說你這孩子，就說你下雪別總在外面晃悠吧，你偏偏要往外跑。病了，那敬禹瀾來照顧你?。俊?p> 顧然偏了一下頭笑了一下說：“媽媽，哪有你這么偏心的，要是王軒棠，您指不定把我往外推呢。”
顧媽被噎了一下，輕輕揪了顧然胳膊，“瞧你說的什么話，軒棠就像會照顧人的，肯定不會把你弄感冒的?！?p> 顧然癟了癟嘴，嘟囔道：“還說不偏心?！?p> 顧媽沒聽清顧然說了什么，還是問道：“到底哪不舒服？這家里還有點藥，我去給你拿去?！?p> 顧然搖搖頭道：“我沒哪不舒服，就是困了。王叔叔他們走了？”
顧媽看了眼顧然，看她面色確實不像生病的樣子，“嗯，剛走，你也沒送送。行了，你早點睡啊，記得關燈。我也去睡了。”
顧然看著媽媽那有些單薄的背影，不禁出聲喊道：“媽媽，新年快樂！”
顧媽剛要關門的手一頓，回過頭來，溫柔的一笑道：“嗯，睡吧?！?p> “媽媽，您還年輕呢?！?p> 顧媽搖了搖頭，“老了?！比缓蟀验T帶上。
顧媽慢慢的走回冷清的臥室，床上面的墻上還掛著一幅大大的婚紗照。
顧媽坐在床角，久久的凝視著那副照片沒有動。
足足有五六分鐘的樣子，顧媽熄了燈。
顧然看著被關上的門，呆了一會兒，又將視線轉回到了手機上，半晌，黑了屏。
白一霄家。
文笑妍坐在沙發(fā)的一角，白一霄正要把文笑妍拉到身邊，白母就開口道：“笑妍啊，去幫我倒杯茶去?！?p> 文笑妍一愣，起身走過白一霄面前，接過白母遞上來的茶杯，拿起桌子上的茶壺。
“阿姨，有點燙，您小心點?！蔽男﹀⌒牡陌训购玫牟杷私o白母。
白母跟白一霄說著話，仿佛沒有聽到文笑妍的聲音般。
白一霄皺了下眉頭：“媽，笑妍端著水呢。”
這時白母才像是剛注意到，笑著說：“謝謝啊，放著就行了，去坐著吧?！?p> 文笑妍臉上的笑僵了一下，回到原位上坐了下來。
白一霄無奈的看了自家媽一眼，在自家媽的狠瞪下，跟文笑妍坐在了一起。
白母白了白一霄一眼，白父也搖搖頭把白母拉到了自己身邊，小聲道：“你跟兩個小輩計較啥呢？”
白母猛地把身體轉向白父說道：“我怎么計較了啊，一女孩過年來我們家，把我兒子霸占著，我說什么了嗎？”
白父收了下下巴，裝作一副吃醋的樣子，還是小聲道：“誒，你這說的，我可吃醋了啊，怎么，這孩子還能一輩子守在你身邊不成?！?p> 白母站起來，氣沖沖的打了白父一下，就回了臥室。
白父也跟著站了起來，看了眼兩個小輩，理了理身上躺皺了的衣服，溫和的說道：“你們兩個早點睡?！?p> 白父進門后，看見背對著他躺在床上的白母，無奈的嘆了口氣，幾下上了床，抱著相守幾十年的老婆哄道：“老婆？生氣了？”
白母抖了下肩膀，把白父放在她肩上的手抖了下去。
白父躺在白母身邊，說道：“孩子也有長大的時候，不一定再需要你事事為他操心，尤其是他喜歡什么樣的姑娘。”
白母沒有說話，在黑暗里睜著眼睛。
白父又道：“我知道你想為兒子找一個好姑娘，找一個門當戶對的?？晌男﹀矝]哪不好啊，嗯？”
白母一聽這話，頓時氣來了，“你也覺得她好，現(xiàn)在不僅連兒子被搶走了，連你也被迷住了？”
白父一聽這一頂高帽子給他扣下，連忙澄清自己的清白，“我可沒有，我有你就夠了?！鳖D了頓又說：“那你也知道了，我有著你，我們兩個過了大半輩子。那兒子不也該一樣嗎，讓他自己選吧，你別瞎操心了，好不好？”
白母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每個孩子都是自己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孩子跟著母親長大，母親總是寸步不離的跟在兒子身后。
當孩子有一天，告訴母親，我找到了愛人，我要和她在一起一輩子。
母親也會傷心吧，可做母親的總是愛著孩子的，她會說：“你長大了，我的孩子，祝福你們。”
客廳里的文笑妍看著手機里放著的電影，并沒有和白一霄說話。
白一霄坐在一旁，對著文笑妍道：“對不起，笑妍，這兩天讓你受委屈了。”
文笑妍盯著手機，頭都沒動一下的說道：“沒事?！?p> 白一霄想抱一下文笑妍，可文笑妍把他推開了，“這在你家呢，注意點吧。我出去轉會兒，你睡吧，別等我了?！?p> 白一霄立馬站了起來道：“這都1點過了，你出去干什么？”
文笑妍穿上衣服，把圍巾圍好了后，看了白一霄一眼，“我這點自由還是有的吧?！比缓蟪隽碎T。
文笑妍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偶爾有一兩輛車從身旁開過。
高樓上的燈還亮著幾盞，總算顯得黑夜沒有那么凄涼。
文笑妍看著從嘴里哈出來的白氣，看著它消散在空氣里。她雙手插在衣服兜里，漫無目的的往前走。
白一霄跟在文笑妍身后，有十米左右的距離。
天上只有一個月亮，文笑妍望著天，心里想到：連一個星星都沒有啊，這個夜怎么過？
白一霄看著前面的身影，看著她望著天，自己也抬頭忘了一下天。
天上什么都沒有，一個彎彎的月亮掛在上面，空蕩蕩的，一如他們的內心。
文笑妍回過身，“回去吧?！?p> 為什么會空蕩蕩的呢？明明你就在?。?p> 白一霄站在離她十米的地方沒有動，“我們？”
文笑妍笑了下，“我們?！?p> 我再想想，我覺得我不能沒有你，就像天上的月亮不能沒有星星作陪。
葦自白
除夕【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