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天若有情天亦老

　　一旁的侍者無動于衷。

　　“去呀！”宋一鳴嘶吼道。

　　他現(xiàn)在很瘋狂！

　　“宋先生，你沒有借貸的余額了?！薄霸S楓橋”悠悠的提醒道。

　　宋一鳴癱倒在座椅上。

　　明眼人都看出了不對勁，剛才還勢若破竹的四號怎么突然這么萎靡和無助。

　　之前的三號也在饒有興趣的看著。

　　“你的演技是真的好，眼底的一絲竊喜也是故意裝出來的……”“許楓橋”敲著紅木桌子，淡淡道：“可惜，我太了解你了?！?p>　　宋一鳴想說什么，卻被“許楓橋”打斷了，“開牌吧?！?p>　　侍者見宋一鳴無動于衷，便走上前去，打算幫他翻開。

　　“滾開！”

　　宋一鳴一把推開侍者，然后身體搖搖晃晃的跪在地上，正對著“許楓橋”，低著頭啜泣。

　　侍者已經(jīng)打算叫保安進(jìn)來了，他見過很多輸?shù)囊桓啥舻馁€徒憤起傷人，神志不清。

　　卻聽見宋一鳴那邊哭著說道：“先生，先生還請高抬貴手，放我一馬?！?p>　　看到自己兒子這個慫樣，老宋更加生氣了，于是“許楓橋”扭頭對著旁邊自己的侍者笑問道：“你們堵場都這個樣子嗎？”

　　侍者頷首示意，兩個熊背大漢走進(jìn)來。

　　“我有必須要翻一百倍的理由！”宋一鳴加快了語氣，聲音有些歇斯底里，“我沒辦法！你們別逼我！”

　　說完，他從褲襠里拿出一罐啤酒瓶，里面是粘稠的液體，聞著還有一股刺鼻味道。

　　“你們別逼我，我不想這樣的，別逼我！”宋一鳴眼淚一邊流著，一邊拿出了打火機(jī)對準(zhǔn)瓶口。

　　兩個熊背大漢停下了，這東西他們還是認(rèn)得的，土制汽油彈，傷人又傷己，偏偏威力還奇大。

　　場內(nèi)一時之間一片寂靜，只留下吞咽唾沫的聲音和大口的喘息。

　　“對不起，我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一鳴他……不應(yīng)該有這個膽子啊?！崩纤魏驮S楓橋道歉道。

　　“什么人在我這里鬧事？”又一人推門進(jìn)來，看上去四五十歲，梳著中分，臉上有橫肉，但因為歲月的沉積顯得偏有幾分和藹。

　　“安爺?！?p>　　“安爺?！?p>　　“安爺?！?p>　　隨著來人的走進(jìn)，周圍的人都紛紛和他打招呼。

　　安爺走到宋一鳴面前，看到他咬著的嘴唇顫抖的手，還有手里的汽油彈，笑了一聲。

　　“先送大家出去吧?！卑矤敁]揮手說道。

　　房內(nèi)的人早就想出去了，盡管覺得這出戲應(yīng)該很好看，但還是自己的命重要。

　　很快，場內(nèi)就剩下站著的安爺和他背后兩個大漢，跪著的宋一鳴和坐著的“許楓橋”，還有一直在一旁未走遠(yuǎn)的三號。

　　安爺掃了一眼“許楓橋”，又看了一眼三號，瞳孔一縮，想起來一個人。

　　不過他還是決定先解決眼前這事。

　　低頭俯視著宋一鳴，安爺語氣變得愈加平淡：“我說你手段幼稚，想來你不會服氣?！鳖D了一下，安爺抽過旁邊一張椅子，說道：“這樣，你不是為了翻一百倍然后能見到我提一個要求嗎，你先說要求吧。”

　　安爺大刀闊斧的坐在了椅子上，閉上眼仰著頭等待宋一鳴說他的故事。

　　宋一鳴猶豫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事情居然就這樣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jī)，他趕緊理了一下頭緒說道：

　　“我父親前天晚上被車撞了，昨天早上我得知了父親搶救無效，已經(jīng)死了……而肇事者依然在逍遙法外?！?p>　　“我調(diào)查過了，開車的人赫然是你安爺?shù)娜耍瞥隽艘粋€替罪羊幫他受牢獄，但他這個真正的兇手還在吃山珍海味，睡席夢思床……”

　　話到這里，安爺，“許楓橋”同時皺了一下眉。

　　“老宋，你還記得你是怎么死的嗎？”許楓橋問老宋。

　　老宋似乎有些茫然，回答問題的語氣也飄忽不定，“沒有……我只知道自己死了，但已經(jīng)完全忘了是怎么死得。”

　　另一邊的宋一鳴越說越激動：“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稱職的兒子……我一遍又一遍的和老頭子作對，辜負(fù)他的期望，和他對著干……前天晚上，我還想著去找那些狐朋狗友玩，誰想兩人就是陰陽兩隔……”

　　“可我不甘心！老頭子之前拉我出來的時候有人和我提到過，說只要能翻一百倍，就可以見你一面并提出一個要求，我沒辦法，我賣了房子，我丟了工作，我沒辦法！”宋一鳴右手撐在地上，防止自己癱軟的身子控制不住倒下去。

　　“說完了？”安爺見他一直在哭沒了動靜，語氣幾分冰冷。

　　“我還以為你這做兒子的有多孝順多勇敢呢。”安爺嗤笑一聲繼續(xù)道：“我對你有印象，老宋頭當(dāng)年穿著圍裙提著兩把菜刀殺進(jìn)我賭場，就為了能把你帶回去，當(dāng)時你怎么說的？”

　　安爺敲著扶手道：“你當(dāng)時也是如現(xiàn)在這般，哭著癱倒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說再也不賭了，可你現(xiàn)在在干嘛？”

　　宋一鳴神情恍惚，似乎想到了那個時候，張張嘴他想說什么。

　　安爺沒給他空隙，繼續(xù)道：“你覺得你現(xiàn)在很勇敢？你要是真的勇敢就該去帶著炸藥去找那個肇事者，而不是到我這里賭幾把，一旦輸了就拿出來嚇唬人?！?p>　　宋一鳴手中的酒瓶摔落在地上，啪的一聲裂開，里面的液體滾滾流出，夾雜著宋一鳴無聲的哭泣，宛如一個無力的嬰兒。

　　老宋的心情復(fù)雜，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情緒，看到兒子這幅模樣，心中的怒火似乎也消失殆盡了，畢竟虎毒不食子，他有些心疼兒子了。

　　安爺站起來說道：“不過既然是我的人不干凈，我就給你一個機(jī)會，翻十倍?！?p>　　他伸出兩只手的食指橫豎交叉，“只要你能翻十倍，我就幫你完成?！?p>　　宋一鳴聽到這話，眼前一亮，但緊跟著就一陣黯淡。

　　他馬上就要身無分文并欠債五十萬了，拿什么去翻十倍。

　　安爺也明白這個問題，帶著笑容接過旁邊手下遞過的煙，打火機(jī)一點，吐著煙圈看戲。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宋一鳴把目光重新看向了“許楓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