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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則思變

第八章 鉆心噬骨 死去活來

窮則思變 虎嘯山巔 4446 2019-10-02 01:17:38

  ????劉芙病愈后,臘黃的臉變得紅潤起來,體重也略有增加。

  ????后期調(diào)理的時候,劉子墨弄了許多野味,給劉芙補(bǔ)身體。

  ???別看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什么下河摸魚蝦,上樹掏鳥窩,尋蛤蟆,挖泥鰍,一切都不在話下。

  ????劉忠拉搬運(yùn)也能賺點(diǎn)活錢,時不時還會買副龍骨或者豬蹄回來熬湯。

  ????劉芙得到了全方位的照顧,這苦了近十年的孩子終于體會到了來自親人的溫暖。

  ????劉子墨成績好,人緣也好。劉芙因禍得福,引起了家里人的重視。劉蓉懵懵懂懂,不諳世事。

  ???只有劉麗不大對頭,劉麗這幾天經(jīng)常腹瀉,一天跑幾趟廁所。李秀到村醫(yī)務(wù)室買了些土霉素給她吃,也不見好轉(zhuǎn)。反復(fù)幾天后,又發(fā)展到了嘔吐,并且眼睛發(fā)黃,身體發(fā)熱。

  ????一向大大咧咧的劉麗,搞得無精打采,走路都沒有力氣。

  ????吳云邀她跳皮筋,她也不跳了,平時最喜歡玩的老鷹抓小雞的游戲也不玩了。

  ????放學(xué)后,劉麗就鉆到房間里睡覺去了。?????劉子墨家的房子是一棟三間的大瓦房,有四個房間,一間堂屋(正廳)和一間拖印子(后堂)。

  ????東邊前面一間是劉芙的臥室,后面是劉子墨的臥室;堂屋正堂上方掛著一副龍鳳呈祥的牌匾,牌匾下面是天地君親師的牌位,牌位兩邊貼著道家符咒;大堂左右兩側(cè)的柱子上掛著兩塊木制長匾,長匾上左邊寫著:玉堂富貴丁旺財旺百業(yè)旺?,右邊寫著:金屋榮華家興業(yè)興萬事興;后堂存放著兩個大圓桶和農(nóng)具(犁、耙、鍬、鐮刀、蔑刀、斧頭等等),還有些馬車上的用品(轅套、板車輪子、長繩、撬扦、鈑手、鉗子、起子等等),每個圓桶都有一米五高,可容納千斤糧食;西邊前面是劉忠和李秀的臥室,后面是劉麗和劉蓉的臥室。

  ????劉子墨和一幫小伙伴在玩架腿游戲,劉芙帶著劉蓉與吳云一幫人,在玩老鷹抓小雞的游戲,劉忠還在毛嘴卸貨,李秀在隔壁大娘家納鞋底,家里就剩下劉麗一個人關(guān)著門在睡覺。??????

  ?????劉麗忽然感到右上腹部劇烈疼痛,心口窩好像被什么鉆頂一樣,疼痛難忍,右肩和右背也是一陣一陣的疼。

  ????劉麗彎曲著身子,像只蝦米一樣,在床上左右翻滾,渾身冒汗。

  ????劉麗疼得實(shí)在受不了,大聲地喊著姆媽,家里一個人都沒有,沒有誰聽得見。

  ????劉麗嗓子都喊啞了,卻沒有任何人回應(yīng)。她疼得用頭撞墻,用拳頭大力的捶打著房間里的書桌。

  ????劉子墨右眼皮不停地在跳,左眼跳財,右眼跳災(zāi),他聯(lián)想起二姐近幾天的反常表現(xiàn),便迅速跑回了家。

  ?????劉子墨來到劉麗的房間,只聽到房間里傳來嘭嘭的響聲。

  ????劉子墨用力地拍打著房門,大聲呼喊道:“姐姐,姐姐,你快開門,我是子墨呀!”

  ????劉麗嗓子已經(jīng)啞了,說不出話來,只有拼命地捶打書桌。

  ?????劉子墨感覺得不妙,他迅速跑開,又加速沖到房門口,用肩膀猛撞房門。

  ????可惜他個子太小了,根本無濟(jì)于事。

  ????他又用腳飛踹,房門仍然紋絲不動。

  ?????房間里的二姐猛地推翻桌子,這下把劉子墨搞著急了,他拿起近十斤重的鐵撬扦用力朝門框捅去,房門終于被捅開了。

  ????劉子墨看見二姐蜷曲地臥在床上,她的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從喉嚨里發(fā)出呻吟聲。

  ?????劉子墨哭喊著說:“二姐?。∧愕降资窃趺蠢??為什么不說話呀?”

  ????劉麗一只手捂著肚子,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不停地?fù)u頭。

  ????劉子墨的確沒有辦法了,他飛快地跑到隔壁去,把媽媽找了回來。

  ????李秀看到劉麗捂著肚子,滿臉痛苦的樣子,急忙把她背了起來向大隊(duì)跑去。

  ????劉子墨又去把劉芙找了回來,他讓劉芙看家,他要去照顧二姐。

  ?????劉芙聽說劉麗生病了,急得大哭,她也要去照顧劉麗,兩人互不相讓,僵持不下。?????李秀上氣不接下氣地,背著劉麗跑到了大隊(duì)醫(yī)務(wù)室,醫(yī)務(wù)室沒有人值班,估計是值班醫(yī)生上廁所去了。

  ????劉麗斜靠在媽媽的懷抱里,雙手死死地按著肚子,李秀用衣袖為女兒擦去額頭上的汗水,輕輕地拍打著劉麗的肩膀,劉麗的痛苦稍稍緩解,但仍然是一陣一陣地疼。

  ????值班醫(yī)生終于來了,還是那個王醫(yī)生,李秀急切地對王醫(yī)生說:“王醫(yī)生,把您郎吃虧,幫我看哈我這個娃兒到底害地什么???(跟您添麻煩了,請您幫我看一看我的這個孩子到底得了什么?。?p>  ????王醫(yī)生問:“您郎這個娃兒,折(這)幾天上廁所的情況怎么樣?發(fā)病時,哪幾個地方疼?您郎先把她扶起來我看哈!”

  ???王醫(yī)生說完,拿起桌子上的手電筒,檢查了一下劉麗的舌苔。

  ????李秀說:“這娃兒,折(這)幾天肚子不舒服,才您郎這兮(在你這里)買了幾顆土霉素吞打地,冇得好大地效果?!?p>  ????王醫(yī)生又問劉麗:“你現(xiàn)在哪兮(里)疼啦?”

  ????劉麗說不出話來,用手指了指右上腹、心口窩、右肩和右背。

  ?????王醫(yī)生對李秀說:“您郎這個娃兒可能得了寄生蟲病,這是膽道蛔蟲的癥狀,舌苔發(fā)黃,腹瀉,發(fā)熱,所有疼痛部位都在右側(cè)。據(jù)我的經(jīng)驗(yàn)推斷,可以確診無疑。但是我們醫(yī)務(wù)室沒有治這種病的條件,如果膽道內(nèi)蛔蟲要是死了,就麻煩了,那是要做開刀手術(shù)的,您郎還要趕快把她弄到毛嘴去?!?p>  ????寄生蟲病用哌嗪,也就是打預(yù)防吃的那種寶塔糖,一顆見效。

  ????但是膽道蛔蟲它的路徑不同,這種情況給藥,傷不了它。

  ???劉忠不在家,怎么才能把劉麗弄到毛嘴去。大隊(duì)部離毛嘴抄近路也有十幾里,李秀無計可施。

  ????劉子墨與劉芙還在互不相讓,都要來照顧劉麗,劉富剛好從地里回來,聽清楚了他倆爭吵的內(nèi)容。

  ?????劉富心里清楚孫子們對他不待見,上次劉芙生病,他說錯了話,引起了劉子墨天大的誤會,這次劉麗病了,說什么也不能再讓人留下口實(shí)。

  ???劉富快步跑回家,把馬夾好轅,帶了一百元趕到了大隊(duì)醫(yī)務(wù)室。

  ????李秀正一籌莫展,看到公爹來了,忙迎上前去。

  ????劉富問李秀:“麗兒像那樣打,好打咔冇得?(麗兒怎么樣了,好了點(diǎn)沒有)”

  ???李秀說:“醫(yī)務(wù)室地不領(lǐng)手,只能夠搞幾去毛嘴去。(醫(yī)務(wù)室治不了,只能夠到毛嘴去看)”

  ????劉富二活沒說,把劉麗抱上馬車,李秀也坐了上去,她一只手抓在馬車架子上,另一只手緊緊地把劉麗抱在懷里。

  ????劉富將馬車調(diào)了一個頭,手中的長鞭一揮,在空中甩了一個響鞭。

  ????當(dāng)馬車移動時,劉富一撅屁股坐上馬車,手中長鞭抖了幾下,口中喊著“得兒駕!”

  ????馬奮蹄狂奔,馬車上下顛簸,大道上揚(yáng)起一路沙塵。

  ????劉富將劉麗送到了毛嘴衛(wèi)生院,剛好碰到了老中醫(yī)劉爾庭,論輩分,劉富和劉爾庭同輩,又是一個房頭的人,也算是老熟人了。

  ???劉爾庭老醫(yī)生醫(yī)術(shù)精湛,他看了看劉麗的舌苔,又替她把了一下脈。

  ?????他對劉富說:“你的這個孫姑娘,得地是膽道蛔蟲病,這種病說好治也好治,說不好治也蠻不好治,就是這個藥有咔貴,必須用到人參,這買藥恐怕很要花咔錢啰!”

  ????劉富說:“娃兒不好me,隨(不管)花好多錢都是要花地。”

  ????劉爾庭說:“我也不瞞你老弟兄,這種病我治過,以前叫蚘蟲病,現(xiàn)在叫蛔蟲病,金匱要略有記載,可以用烏梅丸方來治療。須用到細(xì)辛桂、黃連、黃柏、當(dāng)歸、人參、椒姜、附子等幾種藥。這里面的人參就是一味貴藥,沒得它又不行?!?p>  ????劉富說:“您郎盡管開藥,只要把我地孫姑娘看好,再多地錢我都出。”

  ????劉爾庭開了三副藥,劃完價后,總共需要付99元錢。

  ????劉富付完錢后,兜里只剩下來了一塊錢,心疼得劉富直打哆嗦。

  ????劉爾庭偷偷地送了一顆寶塔糖給劉麗,讓她快點(diǎn)吃下去,免得衛(wèi)生院的其他人看到了。

  ????劉麗吃了寶塔糖后好了許多,這種病不需要住院,劉富又將李秀母女倆送回了家中。

  ????劉子墨和劉芙看到劉麗回來了,飛快地跑到了馬車邊,一左一右地將劉麗攙扶著下了馬車,架著她朝屋內(nèi)走去。?????

  ????快走到大門前時,劉子墨又轉(zhuǎn)過身來,向劉富深深地鞠了一躬,喊了一聲爹爹。

  ????劉富不覺老淚縱橫,愛是相互的,你對別人付出了,人家一定會感恩的。哪怕像祖孫這么親的人,你對他不好,他也會同樣對你不好。

  ????劉富感慨良多,唏噓不已,背轉(zhuǎn)過身子偷偷地拭淚。?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坐上馬車,揮了揮手中的長鞭“得兒”一聲,駕著馬車回到了前灣。

  ????劉子墨和劉芙將劉麗架到了她的床邊,姐弟二人合力把劉麗抬到了床上。

  劉麗的心口窩還在隱隱作痛,她將手放在心口上。

  劉芙替她脫去鞋子蓋好被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

  劉芙順勢坐在床沿上,一邊幫劉麗揉肚子,一邊講故事給她聽。

  ????劉子墨也端來了一個咔(很小的)板凳,坐在房門口靜靜地聽大姐講故事。

  ????劉芙講的那些故事全是凡人與妖魔鬼怪之間斗智斗勇的故事,很燒腦,難以猜出結(jié)局,也不知道她是從哪里聽來的。

  ????她的故事一旦開講,就是幾個小時,弟弟妹妹都聽得津津有味。

  ???她講完一個,幾個弟弟妹妹還想聽第二個,沒完沒了的。

  ???每次聽完故事后,劉子墨總是無比興奮,一臉笑意。

  ????夜晚睡覺時,劉子墨腦海里總會浮現(xiàn)出許多精彩的畫面,在夢中他就是那斬妖除魔的英雄。

  ?????劉芙講的故事很有魔力,劉麗慢慢地覺得心口沒有那么疼了,興奮地跟姐姐互動起來。

  ????劉子墨也會偶爾提出一些笨笨的問題,劉芙笑著幫他解答。

  ????李秀把那三副藥拿進(jìn)廚房,洗了一只瓦罐,幫劉麗煎起藥來。

  ????李秀的藥還沒煎好,劉忠就回來了。

  ???劉忠問李秀:“你姆媽(孩子他媽),您郎是在跟辣個熬岳啊?(你是在幫誰熬藥)”

  ????李秀說:“您郎還找不倒吧(你還不知道嗎)?麗兒,今乍險些條起打(今天差點(diǎn)沒命了)。”

  ????劉忠說:“你在鬼嚼吧?(你在說什么鬼話)我出門的時候,麗兒還好不得(麗兒很好?。??!?p>  ????李秀說:“我乎郎搞么家得?。ㄎ覜]必要騙你),您郎去看哈去(你去看一下),不就曉得打?!?p>  ???劉忠快步跑到劉麗的房間里,劉芙還坐在那里講故事,劉子墨坐在咔(很小的)板凳上,兩只手托著小腦袋望著兩個姐姐。

  ????劉忠走到床前,關(guān)切地問道:“麗兒,好打咔沒有(好一點(diǎn)了嗎)?”

  ???劉麗點(diǎn)了點(diǎn)頭,劉芙站起身來,走到了房門口給劉忠讓座。

  ????劉忠坐在床沿上,拉著劉麗的手對她說:“都怪我和你姆媽粗心大意,帶性我的兩個娃兒都不好(害得兩個孩子都生病了)。”

  ???劉芙說:“人吃的是五糧雜糧,哪有不生病地道理呀?還沒得么事好自責(zé)地了,我和劉麗沒得哪個怪您郎們數(shù)(我和劉麗都不怪你們)。”

  ????劉忠說:“話雖這么說,娃們不好,我地心地也不舒服,心疼我地娃們數(shù)。(話雖如此,孩子們生病了,我心里也不舒服,十分心疼你們)?!?p>  ????正說著,李秀將煎好的藥端了進(jìn)來,劉忠端過來嘗了一口,不住地吐涎,那個味真的是苦,也難怪,世上最苦苦不過黃連,這個配方中就有黃連。

  ????劉麗一向堅強(qiáng),她把鼻子一捏,端起藥碗一飲而盡,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李秀趕緊遞了一把花生米給她,劉麗用花生米壓了壓,才沒有吐出來。

  ?????劉麗喝完藥后,劉忠把劉麗的身子扳正,讓她平躺在床上,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肩膀。

  ???劉麗身子放松后,很快就睡著了。

  ????劉芙吃過晚飯,洗了澡之后,躺在劉麗身旁,她怕夜晚劉麗有什么需要,方便照顧她。

  ????劉子墨看到?jīng)]自己什么事了,也洗了澡回自己房間睡覺去了。

  ????劉蓉跟爸媽一起睡,劉忠和李秀說了半夜的話,說的最多的還是錢的問題。

  ????上次劉芙肺炎花了兩百多塊錢,這次又花了一百塊,這就欠下了接近兩百塊錢的債,手中也就還剩不到一百五十塊錢,還有接近五十塊的缺口,這些日子棉站已經(jīng)空倉了,沒什么事做,這要到哪里才能弄這五十塊錢呢?

  ?????李秀對他說,窯場需要稻草,老百姓又沒有運(yùn)輸工具,土路不好走,容易翻車,稻草不值錢。自己家里有馬車,可以倒賣稻草謀利,應(yīng)該可以搞點(diǎn)錢。

  ????劉忠沒有別的辦法,也只有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

  ????第二天早上,劉忠挨家挨戶地去收稻草,稻草燃點(diǎn)低不經(jīng)燒,老百姓都不喜歡用稻草做飯,頂多做些引火柴,稻草堆在禾場上還容易引起火災(zāi),所以都很便宜就把稻草賣給了劉忠。

  ????一捆稻草兩三毛錢,運(yùn)到窯場可以賣四毛錢,一車?yán)先?,一天可以跑五趟,最多的一天可以跑六趟,一天下來,毛收入也有個十大幾塊錢,劉忠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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