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白起喬裝一番混出了城門。
一路奔襲咸陽。
“女兒家最愛容貌了,你竟狠得下心自毀……”白起一路上,沒少說這話,臉上的簪痕我下了狠手,估計會留疤一輩子了。
我看著白起那張痛心疾首的臉,無意的笑了笑,“與容貌相比,自由才是最重要。”
“你還笑得出來……”白起瞪著我,也是無奈,沉默了半晌,突然道:“你為何要替我擋那一刀?”
“嗯?”我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半開玩笑道:“你不顧危險,救了我這么多次,我怎么能看你死在我面前,到底咱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算上在魏國,在秦城郊,在楚國,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救我了。
他突然沉了臉。
“你這又是怎么了?”他的性子還是這樣反復不定捉摸不透。
“堂堂七尺男兒,我可不喜歡女人替我擋刀,將軍說過,我要一輩子護著你?!彼槐菊浀?。
提及贏華,一陣沉默,我與他再無言語。
一路上風平浪靜,不多久,我與白起順利到了咸陽。
我看著街上起此彼伏的叫賣聲,親切感油然而生,更多的卻是一種近鄉(xiāng)情怯,我離開的時候先秦王還在世,如今卻已經改朝換代,物是人非了。
很快,馬車便到了相府。
我用輕紗遮面,看著相府門上的牌匾,腳步一頓,遲遲不太敢進去,往日的相府都是門庭若市,而如今卻是冷冷清清。
“我送你進去?!卑灼饘χ艺f道。
我看著他,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勞煩通報一聲,我有急事要拜見相國?!卑灼饘χ喔獾氖匦l(wèi)說道。
“是白將軍啊?!蹦鞘匦l(wèi)認得白起,我也便不再多說話。
就在府外小等了一會兒,不多時,一個人影衣衫不整,未穿鞋襪極速狂奔了出來。
我繞是看了許久,才認出這個瘦骨嶙峋,披頭散發(fā)的人竟是我那意氣風發(fā),不可一世的大兄!
我死死的盯著,如鯁在喉,半晌發(fā)不出一字來,這些日,大兄到底經歷了些什么。
“你……”他眼中含淚,顫著手指向我。
“相國?!蔽乙嗍呛鴾I低低地喚了一聲,不敢喚大兄讓人察覺。
“天氣冷,回屋聊吧?!卑灼鹨姶笮秩绱饲樾?,連忙攙扶住大兄說道。
“是……”大兄直點頭,一把拉過我與白起的手便疾步前往正屋。
待要進屋,白起停了腳步,抱著劍告辭道:“你們聊,一路奔波,我先行去軍中大營一步?!?p> “多謝了?!贝笮殖錆M感激的望著白起。
“相國客氣了,起只是忠人之事罷了?!闭f罷白起瞧了我一眼,一聲不吭的便走了。
一進大兄房間,屋內便一股濃濃的藥味,我面上再也維持不住,緊緊攥住大兄的手,急道:“大兄,你的病還沒好嗎?”
“兮兒……”大兄亦緊緊覆上我的手背,神情激動的看著我的眼,“兮兒,真的是你……”
“是我?!蔽覝I如雨下,肯定的直點頭。
大兄突然就笑了,溫柔的摸上我的額發(fā),“你回來,我這病自然就好了?!?p> “大兄……”我嗚咽出聲,自然的靠在他的肩上。
“來,讓大兄好好看看,你第一次離我這么久,似是瘦了不少……”大兄見我輕紗遮面,便要揭開。
我還沒來得及阻止,隨著一陣風,輕紗很快便落了下來。
“你……”大兄的眼神由溫柔瞬間變得驚詫、疼惜、不解,痛心,各種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處,“你的臉……”
“是誰干的!”大兄突然掩唇重咳出聲。
“大兄,不關誰的事,是我自己!”我連忙撲上去替大兄撫著背,低聲道:“云姬在楚國已經死了,如今的我,只期盼大兄能平平安安的。”
“兮兒……”我第一次看見大兄如此脆弱的掩面哭泣。
“大兄?!蔽揖o緊抱著大兄,“不管怎樣,我們終究是團聚了,該高興才是?!?p> “是我大意讓魏人鉆了空子,殺了靳尚,牽連你至此。”大兄痛心的看著我,溫柔的撫摸上我的臉。
“魏人?”我不解的抬頭,驚詫道“是魏人殺了靳尚?”
“使人要靳尚而刺之,楚王必大怒儀也。楚、秦相難,則魏無患矣?!贝笮謶嵑薜闹眴局粋€名字,“魏嗣!”
魏嗣?
他竟然悄無聲息的將手插入了秦楚之間?
又是他!又是這個毀了我一生的男人!
我好不容易要忘記這一切,為什么他又突然冒了出來,害我與大兄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