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闊別三月之久,大兄終于重新回到秦朝堂。
景將軍終于如愿入了秦堂,商議交地之事,我待在屋中,坐立不安,不知朝堂上會發(fā)生怎樣的血雨腥風。
大兄裝病明顯是改了主意,或許一開始就是設(shè)計好了圈套等著楚王入甕。
那景翠將軍辛苦等的這三個月純粹是被戲耍了。
若是楚王知道自己被欺騙,該是怎樣的大發(fā)雷霆。
我自己都有些不敢想下去。
日落黃昏,大兄仍舊沒有回來,我實在再也看不下去手中的竹簡子,丟棄在一旁,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姑娘?!备的芬娢页隽宋葜?,喚了一聲,“可是餓了?”
“我去等阿兄?!蔽覔u了搖頭,回道。
“相國三月未入朝,定是事情繁多,姑娘不必太過憂心?!备的废楹偷馈?p> 我抿了抿唇,終究是移開步子向府門走去,未料府門一開,正撞上大兄,我一個踉蹌向后退了一步。
“大兄?”我抬頭喚了一聲。
“你這是要去哪兒?”大兄瞧見我,蹙眉道。
“大兄久不回來,兮兒擔心?!蔽抑挥X心里亂糟糟的。
大兄輕嘆一聲,“走罷?!北阖W韵蚯白呷?。
我緊跟在大兄身后,行至大兄房前,對著下人吩咐道:“快去準備晚膳。”
“是。”
大兄擺了擺手,道:“不必了,多備兩盞燭火過來?!彪S即進了屋。
我頓了頓,跟著進去了,大兄一進屋就在房中找著竹簡子,神思凝重的坐在了案前。
“大兄……可是在宮中吃過了?”我走上前,詢道。
大兄搖了搖頭,神情注目在秦楚邊境的地圖上,口上回道:“一日不吃無妨?!?p> “景翠將軍……”過了許久,我才試探出聲。
今日朝堂之收地風波,定是驚心動魄罷。
大兄猝一抬頭,我緊抿著唇,不敢再多說一句。
又過了半晌,就在我以為大兄不會出聲時,卻只聽他嘆了一聲,“景翠將軍今日連夜回楚了?!?p> “回去了?”我驚駭出聲,“這收地之事?”
大兄撇了撇嘴,抬頭望向我,忽而笑了,“我有大王賜給的六里封地,愿把它獻給楚王?!?p> “六里?”我瞪大了眼,“大兄之前不是承諾的商於六百里地么?”
“我何曾說過啊?!贝笮蛛p臂拂袖,正坐在案前,絲毫無臉紅之色。
我……
我不敢想象景翠將軍在朝堂聽了大兄如此言論,該是何等的心情。
肩負楚王重任,卻慘遭此番戲耍,難怪會連夜回了楚國,想必此刻定是羞憤至極了罷。
然而齊楚斷交已成既定的事實,楚王再也無反悔的余地。
此事于楚國而言是大辱。
于秦國而言卻是大利,只是大兄此番公然欺詐言論,日后如何能再取信于諸侯之間?
“怎么了?”大兄瞧著我默默不言語,蹙眉道。
我搖了搖頭,只是低頭不語。
“可是覺得阿兄此番,太過小人行徑?”大兄突然笑道,語中悵然若失。
“不?!蔽疫B忙抬頭,看著大兄的眸子,搖了搖頭,“大兄說的對,各為其主,這大爭之世,容不得君子?!?p> 大兄輕笑,又埋頭在他的竹簡子當中,我添了添油燈,重新泡了杯茶,也不再打擾他,輕嘆一聲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