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數(shù)月,前方終于傳來消息。
蜀王親自率軍抵御,然兵敗遁逃,被秦軍殺死,蜀亡。
隨后,大兄與司馬錯將軍又攻滅苴、巴,俘虜巴王。
巴蜀遂定,秦益富強。
我數(shù)著日子,終是等到了大兄歸來的日子,在相府門前翹首以盼。
“兮兒……”大兄進(jìn)宮復(fù)命,騎馬一回相府,便將我摟住。
“大兄黑瘦了許多。”我心疼道。
“走、回府再說。”大兄牽住我的手,便向書房走去。
我回握住大兄的手,只覺心中安定了許多。
待入了座,我對著大兄的侍女吩咐道:“快去準(zhǔn)備些熱水為大兄沐浴?!?p> “是?!?p> 大兄只是對我一笑。
“怎么了?”我抬頭望向大兄,一臉疑惑之色。
“使喚起我的丫頭,還真是得心應(yīng)手?!贝笮謶蛑o道。
我只覺大兄這話古怪的緊,卻也沒多大深究,只對大兄關(guān)切道:“此次攻巴蜀,大兄可有磕磕碰碰?”
大兄搖了搖頭,笑道:“傻丫頭,我是軍師,又不是去前線打打殺殺,你大兄細(xì)皮嫩肉的,可經(jīng)不起磕碰?!?p> 我斜了大兄一眼,聽他如此說卻也是放下心來。
大兄笑了笑,又嘆道:“此次攻巴蜀司馬錯將軍出生入死,實在是功不可沒?!?p> “司馬錯老將軍的確用兵如神?!蔽尹c頭,卻也是拍了大兄的馬屁,“當(dāng)然了,有我大兄這個智多星在,怎會不贏?”
“又來這套?!贝笮质苡么笮Γ蛞魏笠豢?。
我嘻嘻一笑。
“聽說,我出征那日,你被魏人劫持了?”大兄玩笑寒暄過后,又神色肅然的坐直了身子。
我臉上的笑意一僵。
“大兄……怎知?”我抬頭。
“在咸陽,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贝笮终Z氣云淡風(fēng)輕。
“難道大兄比旁人多了雙眼睛?”我樂呵呵笑道,試圖掩飾我此刻內(nèi)心的波瀾。
“云姬。”大兄只望著我長嘆一聲,沉默許久。
“大兄,我無事的?!蔽医K究是裝不下去灑脫,低頭道。
“是阿兄疏忽了?!贝笮肿呓业拿媲?,低頭與我視線相交。
我被逼的不得不抬頭。
“兮兒……”大兄輕撫過我的頭,復(fù)將我輕摟入懷,“你放心,與魏嗣的新仇舊恨,大兄會一一清算?!?p> 大兄的話平淡無波,然而卻是分量十足。
“大兄,不必了。”提及魏嗣,我雖然仍是恐懼,卻也不再聞之色變,渾身顫抖。
“他畢竟是一國之君主,五國攻秦失敗,不得已向秦國投誠,已是他一輩子最大的屈辱了。”我淡淡道,心中竟坦然了許多。
“不夠!”大兄猛的將我推開,“他毀了我這輩子最珍視的東西,我定要讓他付出比這更慘重的代價!”
“大兄。”我看著大兄失去往常的冷靜,輕勸道:“大兄,已經(jīng)夠了,別忘了,你我終究是魏人?!?p> 大兄聽我所言,一怔,半晌才大笑道:“我張儀入秦那一日,便已不再是魏人,我此生,只是秦人張儀。”
“況且,你也……”大兄驀地住了口。
“我怎么了?”我抬頭。
“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的。”大兄背向我,長嘆一聲。
我這一日不懂大兄未完之意,然而許多年后我才明白,大兄這一日所說的是何意思,然而一切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