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德薩

　　“哇！”

　　在長矛谷中馴養(yǎng)骨爪土狼的圈中，有一個孩子成功地幫難產(chǎn)的土狼母親接生下來。結(jié)束分娩的土狼母親在躺了一會后便迅速爬了起來，幫新生的孩子舔舐羊水和胎盤。

　　孩子滿意地拍了拍手上的土，然后站直了四個蹄子，伸了下懶腰。

　　十一年過去，德薩最終還是活了下來。

　　若是德薩出生在瑪格拉姆這種崇尚力量與強者的可汗家中，或是任何部族的平民家庭，恐怕會被大人們第一時間扔在野外，任由鬣狗和食腐鳥啃噬殆盡，化作這片貧瘠大地上的又一堆白骨。

　　是母親可憐自己，從各種危險之下保護自己長大，父親也因此不允許自己參與狩獵。

　　換做其他的孩子想來會非常懊惱，半人馬這個種族并不是一個以生產(chǎn)見長的種族，荒蕪的大地很難種植什么作物，因此戰(zhàn)爭和劫掠成為了半人馬生活的主旋律。有了戰(zhàn)斗的能力，才能參與更多的征戰(zhàn)，獲得更多的戰(zhàn)利品，包括武器、盔甲、奴隸還有女人。

　　父親此舉相當于將德薩徹底排出了未來部族的權(quán)力中心，未來等待德薩的將會是在哥哥赫魯薩過身后拾人牙慧的生活。

　　德薩卻不以為意，盡管父親對自己有千百個不喜歡，自己卻還是在母親以及家族中一眾女眷的盡心指導(dǎo)下成長。

　　沒有軍隊中的斥候教導(dǎo)自己射箭，德薩便找社會邊緣的窮牧民來指導(dǎo)自己。

　　正準備離開，父親的顧問納哈爾卻走了過來。

　　“德薩少爺，可汗要您參加明天的狩獵，請做好準備?！?p>　　雖然好奇為何父親突然要自己參加狩獵，但是德薩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

　　“媽媽，父親要我明天去參加狩獵?！?p>　　一路小跑向媽媽的帳篷沖去，帳篷里傳出一股熟悉的清香，不出所料母親又在煮奶茶了。想了想措辭，德薩掀開了母親的門簾。

　　一位婦人正跪坐在帳篷中央的火堆前，將一大勺科多獸奶倒入了鍋中，并不停地揚沸，好讓香濃的科多獸奶與褐色的茶湯相融合。

　　婦人身旁的罐子里裝著的正是那種叫“茶”的東西——原本半人馬的語言中沒有特指這種飲料的詞匯。

　　其實這種被曬干的草藥就是所有人都熟悉的寧神花，暗夜精靈與牛頭人的文化都有將其煮或者泡著喝的習慣。

　　暗夜精靈將其泡著喝純粹是因為這種東西有著奇特的香味，喝下去的第一口會覺得微微的苦，第二口卻能品到特有的回甘，林中的草藥配上清冽的山泉乃是待客的上品。

　　與暗夜精靈關(guān)系密切的牛頭人也喝這種飲料純粹是生活方式的被迫選擇。經(jīng)常需要遷徙的牛頭人部族是無法選擇下一個營地附近的水源是否足夠潔凈，因此將這種草藥放到飲用水中并煮沸好殺滅水中看不到的“邪魔”便成了一種簡單可行的方法。

　　但無論哪一方都對附庸風雅的半人馬所收藏的寧神花表示鄙夷，認為是上不了臺面的雜草。原因無他，在凄涼之地這片充滿礦物、鹽堿嚴重的土地上種出的寧神花非但沒有原本的清香和回甘，反而有著令人難以忍受的苦澀。

　　當喀拉可汗興奮地向途經(jīng)長矛谷的地精商人推銷自己的“茶葉”時，被對方狠狠地嘲諷后，喀拉可汗將這罐茶葉連同這個地精商人還有他的坐騎一起放進鍋里燉成了肉湯。當夜里大家品嘗這鍋肉湯時驚喜地發(fā)現(xiàn)這種茶葉附帶的苦味其實可以用來代替鹽巴，一種新的食材就這樣在一場鬧劇中登上了半人馬的食譜。

　　“媽媽，父親要我參加明天的狩獵?！?p>　　母親沒有言語，將一勺奶茶倒進了木制小碗內(nèi)遞到了德薩手上，看著兒子將熱茶吹了吹，飲了一口后才開始回答。

　　“我已經(jīng)知道了，這說明父親想給你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你要抓住這次機會表明你是一個能夠接替父親手中長矛的男子漢。”

　　“可是，媽媽，父親手中的長矛有哥哥掌控就夠了啊，我覺得現(xiàn)在生活挺好的?！?p>　　柯倫琴婦人聞言在德薩額頭狠狠地點了一指頭。

　　“沒出息，不管未來當不當可汗，作為喀拉可汗的血脈你都要為此做好準備。你的對手不會因為你申明不參與競爭就放過你，你身上的血脈就是天然的威脅?！?p>　　或許是覺得自己話太重，柯倫琴夫人又換了個說法。

　　“我知道，我的寶貝兒子想要過上不再爭執(zhí)與廝殺的生活，也想讓媽媽和其他夫人們不再受丈夫的欺負?？墒侨绻悴皇强珊?，你就沒有改變這一切的力量，愿望也只能僅僅是愿望而已?！?p>　　在思索了一會之后，德薩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母親，我去打磨長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