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那死物干什么?當做收藏品?”懷薇被司羿的話吸引,不自覺地提出問題。
“刑天當時被人間封為‘戰(zhàn)神’,他的頭顱盡管是死物,也蘊含著無窮的力量?!彼爵嗦爲艳苯釉?,眼中立刻燃起了希望的火苗,立馬解釋了丟失之物的重要價值,希望引起重視。
“你怎么知道那顆頭顱不同尋常,研究過?”懷薇一針見血,抓住了司羿話中的重點,但隨即又反應過來,“不好!上當了!我不應該問的,明明說了不管,又被套進陷阱里了。”
“上神明鑒?!彼爵嘞裙ЬS了懷薇一句,之后才回答她的問題,“實不相瞞,確實查看過?!?p> 盡管懷薇意識到中了司羿的激將法,但不得不說,刑天的頭顱確實引起了她的注意,掉進司羿給她下的套里,也只能認了,可心里邊還是有點不太舒服,嘴上自然而然就沒那么客氣了,怪里怪氣地質(zhì)疑司羿的話:“查看?別說得那么謙虛,要不是條件不允許,解剖都是輕的。依我看,那個賊說不準就跟你們‘查看’的目的一樣,這才偷走刑天的那顆頭顱的?!?p> “上神說笑了,司羿怎么能知道偷盜賊的目的?!彼爵嗑拖褚粓F棉花,沒有脾氣的棉花。
“你這人真沒意思,跟一團軟乎乎的泥巴一樣?!睉艳币娮煺檀虿黄饋恚膊桓爵嘣陂T口浪費時間,請人進屋,好歹給了個座,接著開始了解失竊一事,“監(jiān)控查了?沒記錄?”
“得知失竊的第一時間,工作人員便翻看了相關(guān)的監(jiān)控資料,記錄顯示一片空白,都是雪花點,其他時間段都完好無損,只有差不多五分鐘時間有異常,就在刑天大人頭顱消失的時候。很顯然,那五分鐘的監(jiān)控被什么力量影響,而且肯定不是人為的?!彼爵鄵?jù)實以答。
“別這么肯定,很多怪力亂神的事最后都是人為的,你現(xiàn)在說得這么肯定,到時候別被打臉。制管局的全部工作人員都篩查過嗎?監(jiān)守自盜的事并不罕見?!睉艳碧岢龊侠淼膽岩?。
“請上神切莫侮辱制管局,司羿敢以性命擔保,偷盜這件事跟工作人員絕對沒有任何關(guān)系。所有成員入職前都經(jīng)過嚴格的篩選排查,品德有失的人絕不允許進入工作崗位,監(jiān)守自盜的事情絕不可能發(fā)生在制管局內(nèi)!”司羿的情緒終于有了波動起伏,仿佛被懷疑的是他。
“假設而已,這么激動干什么?”懷薇被司羿突如其來的保證嚇到,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沒有因此偃旗息鼓,仍然繼續(xù)剛才的話題,“空口無憑,證據(jù)呢?沒有監(jiān)守自盜的證據(jù)?!?p> “當天的看守者被發(fā)現(xiàn)時昏迷不醒,醒來之后無端失去了關(guān)于那天的記憶。”司羿提出懷薇想要的證據(jù),并附加說明,“昏迷然后失憶,這種情況不是很詭異嗎?難道人為能做到?”
“司老,你在制管局待久了,不常到人間走動吧?”懷薇的語氣稱不上和善,帶著些許嘲諷的意味辯駁司羿的話,“讓人失憶很難?催眠不就好了。至于昏迷,更簡單,乙醚就行?!?p> 聽懷薇一直在跟他對著干,司羿有些生氣了:“上神,小老兒是誠心誠意請你幫忙的。”
“我也在誠心誠意幫你解決問題,探查不就得一步一步來,先提出假設,再進行求證,我做得不對?”懷薇也是有脾氣的,直接回懟,“不滿意的話,出門左轉(zhuǎn),好走不送?!?p> 司羿看著懷薇無比囂張的態(tài)度,真的很想一走了之,他搞不懂這個傳說中的神祗為什么會這么難以溝通,人類神話里的神不都是悲天憫人,慈眉善目的嗎?奈何有求于人,只得按下心里奔涌的怒氣,深呼吸數(shù)次后,一臉平靜地請罪:“小老兒方才態(tài)度有失,請上神繼續(xù)?!?p> “乖?!睂τ谒爵嗟姆洠瑧艳毙臐M意足,被打擾的煩悶心情美麗了不少,接著慷慨發(fā)問,“除了昏迷失憶,那天看守的人還有沒有什么異常?或者說發(fā)現(xiàn)什么不同以往的情況?”
“有倒是有一個,但就是聽起來很荒謬,我們都覺得是他的幻覺?!彼爵嗾f了一個情況,不敢確定看守人提供的情報是否準確,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他說失去意識前聽見了豬叫?!?p> “豬叫?吃的那種‘豬’?”懷薇聽完司羿的話,又問了一句,隨即陷入沉思。
“是??词厝苏f他不只聽到了一聲,似乎有兩聲,一先一后,相隔的時間很短,而且他聽出來不是同一只豬的叫聲?!彼爵啻蛄繎艳钡纳裆f出了自己的猜想,“小老兒覺得看守人提供的這個信息沒什么作用,這純粹是他的幻覺。試問一個人怎么可能在意識模糊的情況下,還能聽出豬叫了幾聲,甚至分辨出不同的豬叫聲。豬的出現(xiàn)本身就是一件很荒謬的事情?!?p> “荒謬?不,豬叫就是最關(guān)鍵的線索。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所以人的自以為是有時候是很可怕的?!睉艳币荒樛榈乜聪蛩爵?,隨后請他離開,并給出承諾,“明天告訴你結(jié)果?!?p> “小老兒靜候上神佳音?!痹挾颊f到這個份上了,司羿也沒了理由繼續(xù)留下,只能告辭。
“吾神,可是有了頭緒?”半幽總能在第一時間看透懷薇的想法,“幽愿效勞?!?p> “妖界有個妖市,專門賣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們?nèi)ス涔?。”懷薇忽然起了興致。
“好?!卑胗哪贸鲅缤ㄐ辛?,通過三山五岳圖,頃刻間一妖一神便已身處妖界之內(nèi)。
回到熟悉的地方,半幽做了領(lǐng)路者,恭敬朝懷薇行禮:“妖市在西南面,吾神,這邊請?!?p> 妖市在妖界西南面的一座小島上,去到島上就必須搭乘渡船,別無他法。以前不是半冥做界主之時,妖界歷來崇尚強者為尊,偷搶拐騙的事屢見不鮮,通往妖市的渡船被一股黑惡勢力霸著,若是給不了他們稱意的價錢,休想去到島上。上船之后還會被強制要求繳納辛苦費,如果反抗拒絕,直接就會被扔進妖海里,被里面豢養(yǎng)著的妖獸吞食,情狀極為凄慘。
所幸半冥上位后,在半幽的協(xié)助下,大力整飭妖界,肅清了妖界內(nèi)幾個影響力大的黑惡勢力,其中就有霸著妖市渡船那只黑鯊,死在半幽的幽刃下,一劈兩半,再不能肆意妄為?,F(xiàn)在去妖市的路可以說是暢通無阻,但進入其中需要出示一樣物品,不是錢,也不是金銀珠寶,而是一樣東西,不拘什么特定的東西,只要稀奇古怪的就行,沒經(jīng)過加工的,天然的,越罕見越好,看守妖市的妖滿意了,就會放行,他也不要那東西,他就看一眼,長長見識。
懷薇跟著半幽乘了船,到妖市前,一眼就看見一副巨型的烏龜殼倒扣在島上,那妖市就設在烏龜殼內(nèi)。這烏龜殼有且僅有一個入口,一支極長的隊伍從入口那兒一直排到島上的渡口處,而看守妖市的是一個白面無須,無發(fā)無眉,長相古怪,佝僂著背的老頭子。老頭面前擺著一張普普通通的長桌,他自個兒坐著靠背椅,等前頭的妖將想出示的東西放在桌面上,他看一眼,滿意就收了入口的禁制,放那妖進去,不滿意也不說話,閉上眼就等同于拒絕。
“要排隊?要不算了?”懷薇是最沒耐心的,見了長龍一般的隊伍,立刻就想打退堂鼓。
“不必?!卑胗墓碚垜艳睆街蓖白?,在老頭的長桌前停下,問候了一聲,“黿老?!?p> 黿老駕著副塌到鼻尖的眼鏡,抬起頭看說話的半幽,驚喜道:“是幽大人哪!什么風把你吹到這兒來了?到小妖這妖市來有何貴干?難不成幽大人興之所致,也想入妖市一游?”
“是?!卑胗囊膊还諒澞ń?,直接承認了此行的目的。
黿老這么說不過是想調(diào)侃一下半幽,他壓根兒沒想過半幽會真應了,等意識到半幽是認真的,黿老的態(tài)度也變了,不再是套近乎的寒暄樣,恢復了公事公辦的正經(jīng)模樣,嚴肅說道:“幽大人,照理說,你于小妖有恩,幫小妖將妖市從黑鯊手里奪回,令小妖不至于失了祖宗的顏面,你于小妖而言,如同再造父母,但妖市乃祖輩心血,規(guī)矩不可廢,還請遵守。若幽大人能拿出令小妖覺得稀奇的東西,自可進去,若不能,那小妖只能說對不起了?!?p> “還挺有原則,又碰上個倔的?!睉艳痹谝慌月犘α耍姲胗臑殡y的樣,給他出主意,“稀奇的東西有什么難的,把我給的那天池水拿出來給他瞧瞧,保管他沒見過?!?p> “可以可以,請幽大人讓小妖一開眼界?!秉x老滿是期待,眼睛都放光了。
“不?!背龊鯌艳币饬系氖牵胗木芙^了,也沒給出理由,但態(tài)度異常堅決。
“那我只能讓極道出來透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