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吟旭!”
秦良一掌將木門擊開,跑了出來。
他咬牙指了指不遠處楞在當場的沐吟旭,搖搖頭,忙朝殷慕跑去。
圍觀的眾位掌柜此時也紛紛從店中跑了出來,跟著秦良前去查看殷慕的情況。
沒有人在意這個新人的情況,比起他,尋異總司僉事的安危,重要得多。
沐吟旭面上的金色紋路漸漸散去,眼中也恢復了原先的神情,他晃晃腦袋,伸腿邁步,剛想往前走,只覺得渾身乏力,面前一黑,倒了下去。
吳小江此時在他身邊,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攙扶,卻徒然撲了個空。
“砰.....”
沐吟旭重重地倒在了一旁的地上。
吳小江愣了愣,看向遠處,殷慕身旁已圍了一大圈人,其中不乏幾個看起來像是醫(yī)士模樣的,腰間纏著各式各樣的藥囊。
“沐吟旭他......真下殺手了?”
吳小江有些難以置信,就他觀察,這沐吟旭雖然不似表面那般仁弱,但也絕非殺意濃重之人,就算對方不留余地,但他既占了上風,絕對也不會是不計后果之人。
何況,如此一來,豈不是日后再回上清派的計劃也泡湯了?
“只怕不是這沐吟旭的手段。”
化煙走上前來,仔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沐吟旭。
他面容之上極為慘白,顯然是耗損靈氣過度,與先前吳小江暈倒很是相似。
吳小江先前只注意觀看那赤旭劍陣,二人你來我往動手交戰(zhàn),忍不住地叫好,全然沒有注意四周動向。
化煙卻是仔細觀察了一番周圍,尤其是沐吟旭的狀況。
方才劍陣顯現(xiàn)之時,沐吟旭面上金紋便已經(jīng)開始消散,周身的靈氣也消耗得干干凈凈,已經(jīng)沒有絲毫御劍的可能。
當空六十四柄赤旭劍,事實上已經(jīng)毫無進攻之力,因此殷慕才頗為得意地冷眼盯著沐吟旭,而且毫無防備。
因為她也知道,這場交手,其實是自己贏了。
一來沐吟旭已沒了靈氣再做進攻,這劍陣不過是擺的好看些罷了。
二來她的迷魂散已經(jīng)足以放倒面前這個靈氣耗竭的沐吟旭,不必再多做其他動作。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樣一個渾身已經(jīng)毫無作戰(zhàn)能力的人,居然能夠再次操縱劍刃,而且直接向自己痛下殺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當時場上一定還有第三個人!
而且這個人在同殷慕、沐吟旭有深仇大恨的同時,還要能夠駕馭得住赤旭劍。
化煙轉頭望去,遠處的秦良正指揮著眾人進行施救,看起來頗為焦急。
“是他么......?”
她不知不覺地小聲自言自語道。
吳小江聽了,也轉過身來朝遠處看了眼:“秦良?”
秦良和殷慕同在一司,可能是有過節(jié),可倒了痛下殺手的余地了么?
而且他這么一做,豈不是把自己親自帶來的師弟也葬送在這了么?
這樣的代價,以他的精明細致,會輕易付出么?
兩人還在疑惑猜測,陡然間四周又開始波動起來。
“和先前一樣?”
吳小江左右歪扭了幾下,看樣子像要摔倒一般。
“嗯......”
化煙答應了一句,昂起頭來掃視四周變化。
面前的屋瓦街道紛紛開始變得模糊,水紋輕點。
片刻之間,兩人四周已完全變作了另外一番景象。
面前一條極長且黑的甬道,兩旁青磚壘砌起間間石閣,不遠處一點燭火憧憧,似已將滅,看起來陰森可怖。
“這是監(jiān)牢?”
吳小江緩緩往前幾步,四下望去。
這每間石閣前都有著足以容納三人并行的開口,一根銀色長柱豎立在開口前方,上面雕文細致,似乎是充當了門的作用。
化煙朝石閣內望去,角落中似乎有著什么人,正自己小聲嘀咕著,不時發(fā)出瘆人的笑聲。
“應當是了?!?p> 她點點頭,還未再作仔細觀察,突然便從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兩人轉頭望去,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秦良。
他一步一步地緩緩走來,步履矯健,通過一點微弱的燭火光芒,吳小江和化煙能夠看到他面容之上微微的喜色。
但這層喜色在來到他們兩人面前的另外一個石閣時,便完全消散了,又恢復了先前的那幅模樣。
他從自己的腰間拿下一塊光彩熠熠,約有手掌大小的令牌,將它放到面前的銀柱上。
頓時,整支銀柱也發(fā)出耀眼的銀光,一道銀色的紋路當空在石閣的開口出現(xiàn)。
秦良伸手右手微微撥動,就宛如撥去一縷煙霧般,將面前的銀紋劃去,剎那間一道銀色的罩子顯現(xiàn)出來,自上而下地消失了。
他警惕地望了眼四周,確認并無他人,這才一低頭往里走了進去。
此時此刻出現(xiàn)在監(jiān)牢之中,還如此鬼鬼祟祟,實在是無法不引起吳小江等人的懷疑。
兩人對視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石閣之內,不知何時已被點上了一支燭火。
一張石桌面前,秦良與沐吟旭對面而坐。
沐吟旭一身白衣,幾道血痕在肩背清晰可見。
他手腳都帶著鐐銬,披頭散發(fā),看起來面容之上很是憔悴,雙眼之中也有些無神,半低著頭坐在秦良面前。
“沐師弟,我確實無法幫你了?!?p> 秦良看起來頗為無奈的樣子,他嘆了口氣,接著說道:“殷慕就算百般不是,一來她是你的前輩,二來她是你的上司,你怎么就敢真的下殺手呢?”
他說著漸漸激動,站起身來,走來走去。
沐吟旭并沒有接話,他只是淡淡地問道:“殷慕前輩確是死了?”
秦良面上微微點頭,心中卻有些打鼓。
之前沐吟旭向來都是他說了便信,這次卻問了一句,看來他似乎也開始有些懷疑自己了。
“沐師弟,你好好考慮一番,只有這個辦法才能救得了你了?!?p> 秦良盯著面前輕敲著石桌的沐吟旭,盡量地展示出自己的誠懇。
他見沐吟旭不說話,想了想,又說道:“此案關乎大衡社稷安危,只要你愿意做此犧牲,到時自然是將功補過,說不定還能加官進爵.......”
他邊說邊觀察沐吟旭的反應,可后者似乎仍舊是那副模樣。
“再說了,你難道就不想想衛(wèi)師妹.......”
話到此處,沐吟旭站起身來,重重地吐了口氣,點點頭。
“我去.......”
他頓了頓。
“只是不可讓衛(wèi)師妹與師傅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