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林言退學的事情在班級里傳得沸沸揚揚,那些平時關系好一點的,便驚訝的同他告別且祝賀他,平日里不怎么接觸的,與平日里一樣,似乎今天早上這個消息與他們來說,就是一個無關緊要,馬上就要失去一個同伴的時候,他們選擇平靜看待這件事情,內心里充滿冷漠,有的甚至冷笑著,像看戲似的做一群圍觀者的看客。
或許被擊潰的永遠都是在意你的人。
今天,同往日并沒有不同,甚至連風吹開的溫度也是一樣的,只是祁夢感覺到有一絲的涼意,由心底而發(fā)。
她整日昏昏沉沉的,無法提及精神,瞳孔無法聚焦看向同一個事物,呆呆的看著一個地方便一動不動。
身旁的林辰用筆戳了戳看著窗外一動不動的祁夢,她沒有反應,他用手扯了扯她的衣袖,感覺到拉力,祁夢這才緩緩的回過神,努力的眨著眼睛,看了一眼林辰,穿過林辰,視線落在林言的身上,他依然把手處在太陽穴處,微笑著,靜靜的望著祁夢。
有那么一會兒,祁夢不再討厭他用那種溫情而浪費的眼神盯著自己看,細細想來,他微笑的樣子中,總是帶著溫暖的陽光,那時,他的面孔會發(fā)光似的,吸引著祁夢??墒且院螅菑垥l(fā)光的臉,會帶著溫暖的陽光與照明黑暗之光棄她而去,在夜幕降臨時,歡快聲中已聽不到他張揚而吵鬧的聲音。
下課鈴聲終于響起,同窗的日子終于已到頭了,祁夢堆得滿桌的書,連筆蓋都沒來得及蓋,聽到鈴聲時,第一個沖出了教室。
林言緩緩地將桌子上的書理齊,情緒低落的把雙手搭在桌子上,沉沉的低著頭,木桓也是一副泄氣的模樣,雙手叉腰站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秦超令放學自己走了,也沒有到林言他們班喊他們一起走。
這是他們四個第一次出現這種生冷的痕跡,誰都不敢理誰,唯恐自己說錯一句話,就會扯著誰的心臟,受傷。也聽不得一句意氣用事的話,明明知道是玩笑,卻偏偏怕自己也跟著認真,較真會使感情出現裂縫,誰都怕在四人之間橫著一條杠,為此都選擇逃避。
林言不敢去追祁夢,追到了也不知道要說什么,現在或許說一句就錯一句。
有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是這么脆弱,像枯草,甚至都不用風吹,就會自折而斷。
這世界真是荒唐,贈人玫瑰是手留余香,哪怕過了河,走了一段路,還心存暖意。而贈人仙人球,往往就會傷了別人,一不小心也會傷了自己。然而這之間贈與的心態(tài)是一樣的。
氣溫變涼的同時,白天也會變短,隨著變快的似乎還有時間,秒針的“滴答”聲,比起平時也要格外的響一些。
晚自習的時間就快到了,教室里的熱鬧聲卻越來越高漲,一群人圍在林言的身邊,問長問短,你一言我一語,像滔滔不絕的大海。但喋喋不休中,一直沒有自己熟悉的那個聲音,也沒有那個身影,林言收書的動作慢了又慢,他時不時的盯著那張空桌子看,聽見有人走進來,就會抬起頭微笑著看,他生怕錯過她走進來,看不見他的臉一般。
可是一直到預備鈴響起,她都沒有出現,他原本想與這個教室開心的道個別,好聚好散,他想開開心心的離開,想看她開心的與自己說再見。
看著她今天憂郁的樣子,他想抱抱她,想把她所有的不開心也一并帶走,剩下溫暖替自己溫暖她。
可是直到最后,她都沒有出現,一直到他抱起書,走出教室與所有人說再見,唯獨她依然不見蹤影。
他走了,教室瞬間變得安靜了,祁夢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視下走進教室,坐到座位,然后大家才開始小聲的議論起來,兩兩面面相覷,竊竊私語。
這時王蓮走到祁夢的面前,用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祁夢,沒有了往日那種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祁夢,你出來,我有話說。說完,她出去了,過了好一會兒,祁夢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筆,到教室門口時,王蓮靠在墻壁上,又開始哭了,抽泣聲和急促的聲音讓祁夢心煩意亂,見此情形,祁夢轉身,可王蓮急忙的抓住她的手臂,小聲的說:靳黎,他轉到了昆明上學去了。祁夢不知道王蓮為什么要與她說這些話,或許她也同自己一樣,以為自己喜歡的人還是曾經那個人?!澳憔土粝滤?,你去勸勸他,他一定會聽你的”。王蓮始終無法自控自己的情緒。
聽到靳黎的名字,祁夢拇指不停地用力摳著食指,不知為何,眼淚就流了下來。
哭,是因為聽了一個久違的人近期的消息,還是因為另一個人,而自己感到無能為力而難過,她費勁努力而做不到的事情,在別人眼中她能輕而易舉的做到。傷心,究竟是為了誰,或許連自己也分不清楚吧。
祁夢知道靳黎的消息,但她不知道,這兩句話,其中的有一句就像尖刀一般攪著她的心臟,疼得都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她悲傷,卻找不到那個真正的源頭。
祁夢,你不能這樣自私。見祁夢不打算回答她的話時,她用力扯了扯祁夢的手臂。
關我什么事。祁夢回頭,用冷冰冰的語氣回答她,眼中是她一貫無所謂的樣子,她回答這句話,她不知道究竟是要回答了她的哪一個問題,但無疑對王蓮來說,都是傷透了心的。
她這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任誰都會心寒,她回到座位,在上課之后的前幾秒吵鬧聲中,哭得連身體都在顫抖。
這是林辰第一次見她哭,也變得有些不知所措,這也是林辰最后一次見她哭。
沒有林言之后的日子,她似乎又恢復了曾經那個趾高氣揚的樣子,笑容里隱藏著無盡的心酸,甚至脾氣變得更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