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豕門的劍光已經停住了。
但四處火光沖天,彩燈內的燭火點燃了許多倒塌的建筑。
隨著煙塵落下,瞿能看清了懸浮在城內半空白影的真實面目。
是個面白無須的老者。
那柄黑劍,此刻已經歸鞘,被老者隨意的握著。
夏侯景的紫色長劍則插在堅硬的城頭,微微顫動。而原本被小魚靠搭在城墻上的石中弓,此時不知去了哪里。
“轟?!?p> 一截城墻忽然間化為碎石,塌了下去。
這是殘留劍意造成的。
亥豕門這側的城墻,已經倒了不少,唯一慶幸的事,還沒出現缺口。
因為倒塌的都是靠向城內的那部分。
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自然是夏侯景一直死死將那老者的飛劍擋在了一個范圍內。
不然,一旦整座城墻被劍氣攪碎,城頭的這些人難逃一死。
“我若是你,此時就走?!?p> 老者踩在半空,身形甚是穩(wěn)定,夜風吹打其身,亦是紋絲不動。
他口中的‘你’,指得是夏侯景。
“雖然你隱藏了境界,但想必并未凝元,如此翹楚,何必折在此地。”
老者之所以這么說,并不是因為懼怕夏侯景,而是擔心闖禍。
因為以夏侯景如此能耐,十有八九就是朱雀盟某位長老的愛徒,甚至是子嗣也不一定。
這等身份的人,老者可不敢殺。
“以閣下的劍術,應當是落霞宗數一數二的人物,不知今日為何與要靖國公沆瀣一氣,行宮變之事?”
夏侯景直接道出老者的宗門,但老者并不詫異。甚至,他還有些高興。
因為夏侯景說在他在落霞宗數一數二。
其實,老者在落霞宗并不是實權人物,而是一位常年在后山修行的長老,名為倪翱。
他這次是被一位師侄邀請下山的。
而且是暗中下山。
條件則是靖國公答應事成之后給的豐厚資源。
這些資源,原本是要送到青木山的。
其實,每年,離越都會將無數晶石,靈藥送到青木宗。
這個叫做年供。
原本,靖國公想請青木宗某位修為強大的長老下山助陣,但此時的青木宗正陷入內斗,壓根管不了世俗??删竾@邊已經準備了一切,無奈之下,只能前往落霞宗尋找?guī)褪帧?p> ……
“玄狩無道,靖國公身為王族,自然有資格坐離王的位置?!蹦甙坎辉概c夏侯景爭論太多,直接道:“姑娘天資過人,日后定是南域的大能,今日還是早些離去,免得隕落如此?!?p> “還請閣下知曉,我不是朱雀盟的人?!?p> 夏侯景豈能不知倪翱的心思,因此直接說出實情。同時,她甚是肯定的說道:“今日,我站離王這邊?!?p> “那就出劍吧?!?p> 倪翱一聽夏侯景不是朱雀盟的人,心里的為難頓時消失了。至于對方是不是其他南域宗門的人,他可不管。
殺個人,若如此糾結,還算什么修行者。
隨著倪翱殺意再起,黑劍便脫鞘而出,直刺夏侯景面門。夏侯景心意微動,紫色飛劍離墻而起,在半空截下敵劍。
劍光,再次出現在亥豕門上空。
但這一次,讓人目光繚亂的劍斗沒有持續(xù)多久。
因為倪翱用了全力。
正如倪翱所言,夏侯景劍術精妙,但修為終究太低。
原本,拓脈境的修行者壓根無法御劍。但夏侯景不僅辦到了,而且御劍玄技甚是熟練。
但根基終究決定一切。
因此,倪翱全力一擊后,紫色飛劍被狠狠的撞落在地。同時,一道劍光直撲夏侯景。
夏侯景當即出掌。
下一刻,她雪白的掌心中出現了一道血痕。
接著,頭上的斗篷一分為二。
同時,原本結好的發(fā)髻也被劍氣削斷,一頭秀發(fā)全部落在了肩上。
倪翱看著夏侯景的真實面目,心中出現一絲不忍。
然后,黑劍回到了鞘中。
他雖然對情色無念,但夏侯景傾城傾國的面龐,還是澆滅了倪翱的殺心。
“這……”
城頭上,瞿能,何剛等人也看清了夏侯景的面貌,一時間詫異無比。
他們這輩子就沒見過如此貌美的女子。
“這是仙人。”
孔裘默念道:“二郎,真的賺大發(fā)了?!?p> “姑娘走吧,最好趁早離開南域。”倪翱目視地上的紫色長劍:“我若沒猜錯,這把劍是青木宗的紫霄劍?!?p> “這劍現在在你手里,方天應該就是你殺的?!?p> “青木宗不會放過你的?!?p> 倪翱頓了頓道。
“我若不走呢?”
夏侯景說話間,右手按在了脖子上。
那里,有個白色的吊墜。
這吊墜一直都戴在她身上。
“姑娘何故苦苦相逼呢?”倪翱沉默半晌后,笑了笑。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夏侯姐姐,你帶小魚一起走吧?!焙隄稍谝慌孕÷曊f道。
小魚則目不轉睛的盯著不遠處的紫霄劍。
但很快,她把腦袋轉到了身后。
后面,是城外。
……
“其實,真正要走的,是你?!?p> 夏侯景看著倪翱道:“前輩如此好意,晚輩也不想殺你?!?p> 倪翱聞言愣了下,隨即道:“看來你還有些隱藏手段?!?p> “是的。”
“那就亮出來吧?!?p> 倪翱說完,黑色飛劍化作一道流光直逼夏侯景面門。
美好的東西,毀了雖然可惜,但毀了也好。
至少毀在自己手中。
“砰。”
一個發(fā)著光芒的鐵環(huán)狠狠碰擊在黑色飛劍劍身上,將其撞飛。
夏侯景看到這一幕,原本按著吊墜的手落了下來。
小魚則驕傲的走到了眾人的最前面。
然后,她揮了一下手。
半空的鐵環(huán)便朝倪翱飛去。
倪翱當即回劍。
一劍,一環(huán),便在半空中斗了起來。
……
何剛看著眼前手舞足蹈的小魚,狠狠的拍了自己一耳光。
然后一臉認真的朝瞿能道:“門候,我覺得整個亥豕門除了蘇衛(wèi),都他娘的是傻蛋。”
“什么傻蛋,全是瞎了狗眼的傻憨憨?!?p> 孔裘接著道:“這么厲害的小姑娘,當初居然都推著不愿意收養(yǎng)?!?p> “如果可以,我愿意把小魚當姑奶奶供著?!?p> 何剛話剛完,不遠處傳來一聲巨響。
是鐵環(huán)將附近唯一剩下的一層小樓砸趴下了。
此刻的鐵環(huán),赫然已經井口般大了。
倪翱好幾次差點被這鐵環(huán)套住。
那柄黑色長劍被鐵環(huán)撞擊數次后,開始出現了搖晃。
但小魚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她累了。
“小魚,干死這老家伙,明天我給你買一籮筐的燒雞?!?p> 何剛喊完后,小魚像打了雞血一般,頓時來了精神。
只是倪翱始終嚴守門戶,沒有讓小魚得逞。
終于,這位在落霞宗韜光養(yǎng)晦多年,劍術大成的長老大喝一聲,操縱長劍挑飛鐵環(huán),然后,他伸出劍指,便要指向小魚。
夏侯景見此,又要去摸懷里的吊墜。
但就在這時,一道流光,從城外而現,快速閃至半空,并穿過了倪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