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一個電話打出了我的眼淚

　　“不是，你跟我說什么對不起？是不是陳與和你說什么了？你去機(jī)場送他了？”

　　孟時把懷里的白花放到地上，拍了拍它的屁股，示意它到蘇然那里去。

　　白花以為孟時跟它玩，在地上滾了一圈，彎著身子，兩個貓爪抱住了他的手。

　　孟時撓了撓它的下巴。

　　“我上班走不開……他…他說你情緒有些不對…我想…”

　　孟時聽著謝向杰在電話那邊吞吞吐吐的話，抬頭對蘇然招了下手，然后指了指白花，又指了指門外，表示自己需要出去。

　　蘇然起身過來把粘著孟時的白花抱起來，孟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推開門走了出去。

　　那天孟時喊陸佳起床尿尿之后，又給謝向杰打了個電話，說的是“睡你麻痹起來嗨”。

　　他這么做，就是看李志節(jié)一個人開店，一個人喝酒，雖然店里每個夜晚都人來人往，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心里挺不是滋味，覺的這么喪不好，便想弄點惡作劇，抒發(fā)一下情緒。

　　只是他說完‘起來嗨’之后，謝向杰的反應(yīng)有些大，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陳果希望我安穩(wěn)些?！?p>　　孟時聽到這句話，心里五味雜陳。

　　他曾經(jīng)在某個瞬間把“馬路牙子”推到了一個高度。

　　張仁沛搭建在樓三葬禮上的舞臺是十萬人的山呼海嘯。

　　孟時怕這種虛幻會摧毀一些東西，于是他就把浮躁的陳與弄在了自己身邊。

　　可沒想到，讓他很放心的謝向杰卻動搖了。

　　如果他沒有想法，他會罵，會爬起來說，你們在哪呢給老子等著。而不會因為一句“睡你麻痹起來嗨”這樣的玩笑話，想了那么多。

　　“你想了這么多天，得出什么結(jié)論了呢？”孟時倚靠在門邊上，“你是因為什么才打電話給我說了這句對不起？”

　　謝向杰在電話那邊沉默，他感覺自己和孟時、陳與，正在漸行漸遠(yuǎn)。

　　那個電話之后，他開始思考陳果說的“安穩(wěn)”是什么？

　　婚姻？房貸？車貸？孩子？謝向杰感覺自己逐漸喘不過氣，他開始不確定，這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你還記得我怎么來的四九城嗎？”

　　一陣風(fēng)吹過，孟時突然發(fā)現(xiàn)店門口掛著一個錦鯉風(fēng)鈴在隨風(fēng)搖曳，上次來好像沒有。

　　“是因為你被一姑娘甩了，她跟著一個玩樂隊的小子跑了?！泵蠒r沒等他回答，笑著說，“于是你也想要有個樂隊，這就是我們故事的開始?！?p>　　謝向杰閉上眼睛，眼皮止不住的顫動。

　　他組這個樂隊，孟時算是離家出走，陳與落了個被退學(xué)。如果不是鳥巢那個句號，讓“馬路牙子”謝幕，那自己帶給兩人的青春……

　　【既然都是廢物，不如回家養(yǎng)豬】

　　謝向杰想起那塊他親手寫的牌子，握緊了拳頭。我這種廢物，特么到底在不甘心什么！

　　“哥?！泵蠒r輕聲的喊了一句，說，“你為了一個想刺激的姑娘放棄了安穩(wěn)，現(xiàn)在又要因為一個想安穩(wěn)的姑娘再找些刺激。哥，你到底想要什么？”

　　謝向杰松開拳頭，緩緩?fù)鲁鲆豢跉?，“或許我一開始就錯了，對……”

　　“謝謝你。”

　　謝向杰的‘對不起’被孟時的‘謝謝你’打斷。

　　他不明白孟時這句謝謝是什么意思。

　　“我一開始就錯了？如果當(dāng)時我沒有組樂隊該多好？”孟時看著隨著風(fēng)停也靜止的風(fēng)鈴，“給你打電話那天，我和一個很孤獨的老男人聊天?！?p>　　“他說，你媽來看演唱會，為什么你不知道？”

　　“我說，我不想她為我改變什么，我只希望她開心就好。”

　　“現(xiàn)在我感覺自己很自私?！?p>　　“他說的對，什么東西都不是一成不變的，你認(rèn)為自己改變了我和陳與，可如果當(dāng)時的我沒來四九城，那生活該多無趣啊?！?p>　　孟時看著手機(jī)，似乎謝向杰就站在對面，“所以謝謝你，沒有你就沒有現(xiàn)在的我?！?p>　　謝向杰鼻子一酸，感覺有什么東西從眼角滑落，他慌亂的伸手去抹，可是越擦越多，于是只能捂著自己的嘴。

　　然后，他聽到了電話那邊孟時用一種很賤的語氣說，“如果不是你，我現(xiàn)在不會擁有一個女團(tuán)~”

　　“嗚……我去你奶奶個腿……”

　　孟時聽謝向杰抽著鼻子罵人，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送陳與去機(jī)場的那天，我確實有些感慨，因為我羨慕你啊。”

　　“說實話我也想平平淡淡的和愛我的女孩一起生活，一起還房貸，可這個狗日的生活不允許啊，我有女團(tuán)要養(yǎng)……”

　　“住嘴！”謝向杰眼淚止不住。

　　“以后還跟我秀恩愛不？”孟時伸手去夠風(fēng)鈴，風(fēng)鈴清脆的響，“哎呀~果兒希望我安穩(wěn)一些。我尼瑪半夜整個惡作劇，被塞一嘴狗糧，我特么和誰說理去？”

　　“你特么凌晨給我打電話，你就活該！”

　　“你骨子里就是個軟蛋。但凡你結(jié)婚以后有點人權(quán)，陳與就喊你老父親?！?p>　　“你走著瞧，果兒可什么都聽我的……不對，為什么是陳與喊我父親？”

　　“你不想當(dāng)他爹嗎？”

　　謝向杰果斷回答，“想?！?p>　　“那不就得了?！?p>　　謝向杰不知道話題怎么就滑向了陳與喊自己老父親。

　　但他現(xiàn)在真的輕松了許多，抹了一把臉，笑道，“謝謝你，兄弟，不過如果喊父親的人能換成你，我就更開心了?！?p>　　“我父親早沒了。”孟時聳了聳肩，他對于安排不知道在哪里浪，了無音訊的孟愈遠(yuǎn)‘反復(fù)去世’，一直樂此不疲。

　　“……”

　　謝向杰僵住了，“我不是有意……”

　　孟時哈哈一笑，“沒事，你是我親哥?！?p>　　“我…你…”謝向杰發(fā)現(xiàn)自己面對這貨，是真的感動不起來。

　　“樂隊是不可能回來了，不過這不代表我們不能一起嗨?！泵蠒r見他情緒穩(wěn)定了，這才恢復(fù)了正經(jīng)，“有時間隨時可以一起出來，咱和兩年前一樣，在馬路牙子上吼誰也不樂意聽的破歌，有好心人丟幾塊錢，就樂樂呵呵的去吃拉面，這事你女朋友不能管吧？”

　　“嗯。”謝向杰使勁點頭。

　　“和她好好處。”

　　“嗯?！?p>　　“希望到時候我和陳與在你婚禮上對你唱，‘她將是你的新娘，她是別人用心托付在你手上，你要用你一生加倍照顧對待，苦或喜都要同享。’”

　　孟時連說帶哼哼。

　　“而不是我們?nèi)齻€窩在小酒館里埋頭喝酒，我扯著嗓子對你唱，‘我想給你三萬收買這婚姻，和那個陌生的女人虛度這時光，一個電話打出了我的眼淚，往事涌上心頭，青春就散場，只不過是一場生活，只不過是一場生活。’”

　　“嗯！”

　　“你再胡思亂想，我和陳與指定揍你，知道沒有？”

　　“嗯?！?p>　　“我是你爹?！?p>　　“嗯……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