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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UP主開始

74、陀螺

從UP主開始 一碗魚生 2094 2019-12-21 23:57:21

  陸成康面沒吃上,又無緣無故被抽了幾下。

  半百的人了,臉上實在掛不住,帶著陸佳佳跑了。

  今天的場合帶著陸佳佳不合適,但他希望妮子能多看看社會的不同面。

  在他思考,老爺子口中那個小子是誰的時候。

  兩人穿過新街口南大街林林總總的樂器店、美發(fā)店、成人用品店,從一個很窄的巷子口進到里面一條胡同里。

  胡同是狹而長的。

  “這面墻原本是紅色的,上面有很多涂鴉。是倆開滑板店的美國人弄的,后來他們搬走了,風吹雨打涂鴉也就褪得差不多了。08年的時候,胡同幾次翻修,涂鴉徹底沒了?!?p>  “幾年前樓三和李姜山分手,從她家搬出來,搬到了這里,兩年前他們和好,樓三也沒有再搬走?!?p>  “為此,他還寫了兩首歌,一首叫《再見李姜山》一首叫《重逢李姜山》。”

  陸成康跟個導游一樣,給陸佳佳介紹這條寬不過三米的胡同,還有以前住在這里的人。

  陸佳佳認真的聽著,然后突然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一條認識的路。

  她指著一條更窄的胡同,說道:“從這里過去是護國寺!”

  兩年前的冬天,她從護國寺不小心走到這里。

  當她要退回去的時候,一個長頭發(fā)的人,背著吉他,低著頭往胡同深處走。

  陸成康點了點頭,說道:“以前過春節(jié)的時候,護國寺到處是捏泥人的、賣糖人的、耍大刀的,熱鬧極了。那年夏天一場大火把護國寺大殿燒沒了。后來修好了,人氣就沒那么旺了?!?p>  護國寺歷史上命運多舛,明末清初曾毀于兵火,1900年又毀于庚子事變,1907年五月又遇大火,1920年1月,再遭火災。

  到上世紀70年代末,護國寺只剩金剛殿和地藏殿。

  最近的一次火災是在04年六月。

  那個時候陸佳佳還不記事呢。

  陸成康也記錯了,那把火是把地藏殿燒沒了,而不是大殿。

  胡同拐了一個彎,寬敞了起來。

  陸成康看著一個藍底的大號門牌,說道:

  “十二年前,有人在那里錄了一張專輯,名字叫《麒麟》,專輯封面上寫著一句話,它凝視天空、大地和人民,似乎在等待。等有一天,會有一陣大風吹過,它會隨風而起。兩年前,他又在這里錄了一首沒幾個人能聽懂的歌,叫做《記憶中腐爛的故里》。”

  陸佳佳問道:“他就是你要見的朋友?”

  陸成康點了點頭,帶著她在一個院子前面停下來。

  院里搭了一個靈堂,但沒有黑白的挽聯(lián)和紙花,只有燦爛盛開的鮮花。

  一個身材高大,一頭黑色的卷發(fā)披肩,面相看起來有些兇的女人,正靠在院門口抽煙。

  她和陸成康認識,兩人打了聲招呼,她說:“人還沒回來?!?p>  今天是樓三遺體火化的日子。

  陸成康領著陸佳佳往里走。

  屋里有男有女坐了二十幾個人。

  秦輕雪聽到門口有動靜,下意識的站了起來,看到是陸成康又坐下。

  這個京圈里人脈很廣的導演她認識,之前還想投資他的好友葉上末的《空禪》。

  只是遺憾最終沒能入局。

  不過,現(xiàn)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希望孟時這貨能正常一點吧。”秦輕雪心里想著。

  老五邀請孟時一起去送樓三最后一程,這是她之前沒有想到的。

  于是認為孟時腦子不太正常的她,心就一直靜不下來。

  秦輕雪剛剛坐下,又看到了陸成康后面的陸佳佳。

  這不是前段時間,在李志節(jié)酒吧門口說自己有孟時孩子的那姑娘嗎?

  于是她不由又站了起來。

  屋里的人看著她一驚一乍,不由側目。

  秦慶國看著自己女兒一把年紀了,性格還是這么跳脫,不由低聲說了一句:“你給我安穩(wěn)一點,不然就走。”

  這個時候,恰好秦輕雪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崔建軍打來的,應該是和華石傳媒談判的事情。

  于是,不好意思的對屋里的人說了聲對不起,然后低聲對秦慶國說:“我去談些事情?!?p>  看她不順眼的秦慶國手一揮,示意趕緊走。

  秦輕雪再次道歉,這才接起電話,快步走了出去。

  陸佳佳跟在陸成康身邊,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直到秦輕雪離開,才松了口氣。

  陸成康雖然沒有玩過樂隊,但他在圈子里有一定的名氣,因為他當攝影師這些年,時常推薦這些人給那些藝術電影弄配樂。

  而且創(chuàng)辦了國內第一個露天音樂節(jié),啟迪音樂學校的校長張晉帆和他是多年的好友。

  張晉帆看他領著一小姑娘,拿著相機進來,于是起身在院里拉住了他,“你這是?”

  “我想借三這事,弄清楚我琢磨了很久的一件事?!?p>  陸成康目光越過張晉帆,看向屋里涇渭分明的兩幫人。

  張晉帆個子不高,長相儒雅,說話語調溫和:“什么事不能過段時間再說?”

  “我想三他不會介意,而且他應該也沒想明白,不然這幾年也不會這么迷茫,所以今天正合適?!标懗煽悼戳碎T外,“趁著人還沒回來,我?guī)退麊栆粏?。?p>  屋里輩分最大的秦慶國,站了起來,說道:“你想問什么。”

  “我想問一句,搖滾到底要不要商業(yè)化,該不該商業(yè)化?!?p>  ————

  車子從平房路開出來,東郊殯儀館被甩在了身后。

  這是孟時第二次經(jīng)歷這個場面,只是這大城市少了鄉(xiāng)村的儀式感,讓他感覺一切都輕飄飄的沒有實感。

  如今樓三一米八幾的血肉之軀,就裝在了一個趁著紅布的盒子里。

  樓三沒有親人。

  這盒子由他女朋友李姜山抱著,倆人沒結婚,但在一起十幾年了。

  她一直沒有哭,表情始終平靜。

  而孟時發(fā)現(xiàn)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兩年前的他見過李姜山。

  那個冬天,馬路牙子解散,幾人吃過散伙飯。

  第二天,孟時背著吉他穿過一條狹長的胡同。

  他想敲一扇門,和一個人借些堅持下去的勇氣。

  而可笑的是,最終他沒有勇氣去敲門。

  離開的時候和打著一把花雨傘的短發(fā)女人擦肩而過。

  只是那個時候,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樓三為她寫了兩首情歌的李姜山。

  孟時看著窗外猛烈的陽光,感覺生活就像一個陀螺,轉啊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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