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走的很慢,浩浩蕩蕩的,直過了兩個多時辰才堪堪抵達沈國公府。
沈瑜心知是太后故意如此,為她長臉撐腰,只是有些擔心前面的老太妃這一路太過疲累。
一路上,沈瑜已是讓芝蘭去前面問候了好幾回,直到前面老太妃身邊的嬤嬤直接來同沈瑜稟告:太妃娘娘說了,她好不容易出趟門,能看看這宮外的風光,能吸吸安梁城的煙火氣,公主您可別再讓人擾她雅興了。
沈瑜聞言,噗嗤一笑,但也算是放下了心來。
這廂沈府的姨娘已是安排帝京頗有名望的僧道法師祭好了門神,待公主的馬車一停下來,熱鬧的鞭炮聲便瞬間響了起來。
兩扇厚重的朱門緩緩打開,聽一白發(fā)叔公高聲道:“左門開,財丁來。”
又一白發(fā)阿婆喚道,“右門開,富貴來。”
兩人合祝,“財丁富貴一起來。”
黎宮人早早下了馬車,將各種瑣事細節(jié)同沈瑜一一說明之后,兩人一同將老太妃自馬車中扶了下來。
高門大宅,一般都在深巷之中,但車隊一路而來本就吸引了不少人駐足,加上鞭炮一響,分外熱鬧,所以沈府之外,已是聚集了很多從遠處趕來看熱鬧的百姓。
因為有禁衛(wèi)軍守著,倒也井然有序。
沈府的人已是齊刷刷的跪在了門外,闔府上下,連燒火的雜役都算上了,也不過才二十余人。
沈瑜看著,心中有些唏噓,父親沈熾作為一品國公,戎馬一生,立下軍功無數,可沈府人丁,卻凋敝成這般模樣。
沈家的一品國公,是先王欽賜的世襲國公,天啟朝立國至今,除了顧、步兩家是開國時就封下的世襲國公外,沈家是此后天啟皇帝敕封的唯一一家世襲國公......如今,卻無人可承襲爵位。
重來一世的沈瑜自然知道,這樣的局面,是父親和祖父故意如此的。
為何祖父只生了一個嫡子沈熾,為何沈熾只生了自己這個女兒......一切,不過只是為了在皇權猜忌之下,存活下去。
顧家“覆滅”,步家被驅離權力中心并送世子質押帝京......事實證明,父親他們是對的。
祖父說,沈府的發(fā)跡不過偶然,本是坊市間習了些許武藝、讀了兩本兵書的小民,恰好遇上西狄夷族作亂,朝廷征兵,才一路立功掙下了沈國公府,因為本是小民,所以更容易看清自己,更知道如何求生。
父親曾說,世間事,除了生死,都是小事,瑜兒,只要你開心的活著,勿失本心,其他都不重要。
為了能夠保障她“活著”的這個最低期望,沈熾,甚至偷偷給她留了足以保證她安全的“軍隊”,以防萬一。
雖然,上一世,她后來過的并不開心,但她俯仰無愧,并沒有失了本心,至少,也不算讓父親太失望。
父親,這一世,沈瑜在堅守本心的前提下,盡量讓自己過得開心,希望您在天之靈能夠更加安息。
沈府就在眼前,加上自己重歷了一世,感概不由多了些。
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近鄉(xiāng)情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