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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宋

177:我有一槊,可碎甲

周宋 一了伯和尚一 2154 2019-12-23 13:39:59

  涼風(fēng)微起,天空中的白云悄然的變色為陰沉。

  “嗷……”

  許是感知到不一樣的殺氣,一直端坐鞍前冷眼觀看鮮血淋漓的小虎夔倏的全身皮毛炸起,身形前探,圓瞪虎眼,一聲長吼。

  甲寅輕撫小虎夔,示意安靜,自己的寒毛卻忍不住炸了開來,一股戰(zhàn)意從小腹開始盤旋上升,執(zhí)刀右手忍不住緊了緊。

  花槍策馬近前,低聲道:“敵軍陣型嚴(yán)密,大櫓長槍,我軍不好沖陣?!?p>  甲寅點點頭,馬兵只有在敵軍亂時才能發(fā)揮最大功效,如今馬力已疲,沖上去只有被屠殺的份,而對方如此多的大櫓,顯然弩矢所用也有限。

  可若是就此退卻,卻未免也太窩囊,要不和敵將戰(zhàn)上一場?

  花槍勸道:“此人用的乃是馬槊,非一般的強悍,不可力敵,先走為上?!?p>  馬槊!?

  甲寅忍不住再看向那長長的直刺云霄的犀利殺器,心底里有一圈漣漪輕蕩開來,原來多次進(jìn)入夢鄉(xiāng)的馬槊,就是這般的威武么。

  他呆呆的看著沖天長槊,繼而閉目,感知著那澎湃的殺氣,竟似忘了身處何境何地。

  林仁肇緊了緊手中的長槊,也在感受著槊桿那沉穩(wěn)有力的顫動與欣喜,一絲感慨悠然在心底升起。

  十二歲開始習(xí)槊,整整二十年抱著槊桿而眠,然而從戎十年,卻無機會動用一槊。

  南唐滅閩,他無悲無喜,作為一名有名無實的偏將,甚至心里還有一絲解脫,卸甲歸田也好,隱居山林也罷,就讓老祖宗的傳承于鄉(xiāng)野中遺忘罷。

  只是每每撫著槊桿,又實在心有不甘。

  沒想到的是,世上終究有識貨之人,先有力勸他出山的鴻臚卿潘承佑潘老,一介文人卻簡撥武夫于山野。

  再有以親王之尊降階相迎的齊王,磊落光明,直接委以重任,就為出帳后隱約聽到的對話聲,他覺著,哪怕是今日戰(zhàn)死沙場,也值了。

  他看了看對面那略顯稚嫩的青年將軍,忍不住嘴角扯了扯,世無英雄,卻讓小輩逞能。

  他平伸長槊,再次暴喝:“林仁肇在此,可敢一戰(zhàn)?!?p>  戰(zhàn)馬不安的開始盤旋,虎夔弓身伏背,呲牙咧嘴,呵吼有聲。

  風(fēng)勢漸大,空氣漸冷。

  甲寅瞇了瞇眼,對面的虎頭玄甲將,丈八長槊平伸,猩紅披風(fēng)漫舞,陣前屹立,宛如一尊天神。

  一絲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這感覺,下邑城中提刀對戰(zhàn)劉霸刀時有,陜關(guān)道上與宋九重對拳時有,這是需要仰望的感覺。

  劉霸刀是路邊頑石,宋九重是千仞高山,可你又是什么東西?

  仰望,呵!

  他聽了聽不遠(yuǎn)處還在不時響起的慘叫聲和喊殺聲,握刀的手松開再握緊,如此三次,方要催動戰(zhàn)馬,花槍道:“我來。”

  甲寅輕微搖頭,道:“既是擋路的大河,就該親趟?!?p>  他將小虎夔往花槍鞍上一放,用力一挾馬腹,胸中戰(zhàn)意倏然勃發(fā)。

  大青馬感知著主人的心意,奮蹄揚鬃,其疾如龍。

  平端著長槊的林仁肇并未催馬,看著甲寅氣勢如虹的奔馳而來,嘴角噙出一絲笑意,相距三丈,倏的出手。

  長槊顫擊而出,瞬間抖出五尺見方的黑洞,如騰蛇捕食般的向?qū)κ终秩ィ坪跻獙⑷笋R一口吞下。

  甲寅只聽“嗡”的一聲響,身前的空氣似乎瞬間被撕裂一般。

  甲寅從未見過能把槍花抖的如此之大,如此之密,只覺著對手一擊之下竟似化作了百刃齊刺,當(dāng)下不敢硬接,一帶馬韁,斜身劈刀。

  “當(dāng)”的一聲響,卻不是刀刃著物,竟然是刀背被對手長槊崩擊,甲寅促不提防,手中戰(zhàn)刀差點被對手彈落。

  心中大駭,繼續(xù)催馬前沖十余丈距離,猛提馬韁,馬蹄揚起,再沉重踏下,踏出一陣塵土,如煙如霧。

  甲寅深呼吸一口氣,振著手腕甩了個刀花,神情無比凝重。

  在旁掠陣的花槍忍不住策馬前行了幾步,黑鬃馬被其勒的歪頸扭脖,咴咴直叫。

  平時最是愛惜戰(zhàn)馬的花槍不顧坐騎的抗議,手提墨梅,雙眸緊緊的盯住那彪悍到極致的林仁肇。

  鐵戰(zhàn)也催馬過來,左手開山斧,右手卻是握著短柄飛斧,這位著甲從來不用護(hù)臂的家伙,臂肌鼓顫不已,顯然也將精氣神提至極致。

  場中再起變化,甲寅凝神聚氣,林仁肇卻開始催馬,很普通的平端長槊架勢,卻似人、馬、槊都化作了一柄鋒利的三角錐槍,如黑龍出水,巨弩怒張,狠狠的向甲寅刺去。

  只見甲寅坐騎向右奔出,人卻離鞍向左掠出,空中一記斜斬,身子折擰回來,向?qū)κ忠坏杜拢@然打的是槊長難回守,欺身好近戰(zhàn)的主意。

  那林仁肇馬勢不停,手中槊如蛇吐縮,槊尾以詭異的速度在甲寅胸口一探,甲寅鎖刀橫截,對手卻已圓滑收槊,軌跡漂亮至極,出力剛猛卻收勢靈捷,仿佛就未曾動過一般。

  甲寅似乎收勢不住,腳步錯亂,身子前撲,騰起灰塵如黃龍起舞。

  花槍大驚,正要策馬相助,卻見甲寅前撲之勢一停,旋即又?jǐn)Q鉆而起,刀勢如滾滾驚雷般的劈斬而出,征塵漫舞間,刀氣縱橫。

  那林仁肇恰好控馬轉(zhuǎn)身,槊刃在外,不及回收,卻是直接曲桿為弓,倏的彈出。心中默念:

  我有一槊,可碎甲。

  甲寅不妨這一招,其時他正雙手合把騰空劈斬,下腹空門外露,被這一記槊桿狠狠彈中,槊桿上裹著的沛然氣機驀地炸開,腹部直如萬柄尖刃刺入,忍不住一聲慘叫,身子翻滾飛退,皮甲碎裂紛飛,人還在半空,便是一口老血噴出,揚揚灑灑。

  花槍怪叫一聲,策馬前沖,堪堪在甲寅落地前一把抄起,眼見甲寅臉如金紙,汗如雨暴,嘴里鮮血大口噴涌而出,不由心驚肉跳,悲聲喊道:“虎子……”

  林仁肇?fù)]槊崩開飛斧,聽到喊聲不由一怔,然后便將長槊一舉,“殺……”

  鐵戰(zhàn)一氣擲出四柄飛斧,都被林仁肇一一擊落,往腰間一摸空,方才吼道:“弩……”

  祁三多、李行等人不待命令便已率部沖出,此時百弩齊發(fā),向敵軍射去,林仁肇長槊揮舞,護(hù)住身前兩丈,竟然只矢不透。

  與此同時,唐軍也一陣梆子響,弩矢如注,飛虎騎中頓時馬鳴聲,慘叫起響成一片,緊接著又是一陣標(biāo)槍雨,呼嘯襲來……

  頓時人仰馬翻,血花四濺……

  “掩護(hù),撤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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