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營馬多，車新，本來可以更快的行軍，但陳疤子與秦越要練軍姿軍容，行軍步伐都要練成一致，這一來，速度就慢了。
到了穎州，才知前敵大營設(shè)在城南八十里一個叫胡郢的地方，還有一天時間的路程。
只好穿城而過。
但見城內(nèi)各個巷口都有軍士值守，大街上沒有一個攤販，行人也不多，頗顯空蕩，想來南征大事非同兒戲，這李谷直接對城內(nèi)進(jìn)行了軍管。
秦越與陳疤子商量了一下，決定加速行程，搶在日落前又走了五十里路，這才扎營休息。
是夜全營洗沐，把人馬都收拾的利利落落的，第二天再換上新衣服，那股精神勁兒把接到飛騎傳訊后來迎接的李谷親衛(wèi)唬的一愣一愣的。
“卑職奉大帥令，特來迎接。”
“有勞，不知我軍在何處扎營？”
“所有客軍都在水家灣扎營，那里營盤皆是現(xiàn)成。大帥則在胡郢，兩地相距五里路程?！?p> 陳疤子點點頭，道：“如此多謝了——甲寅何在？”
“有?！?p> “令：你負(fù)責(zé)率軍進(jìn)營，某與都虞侯先去參見大帥。”
“諾。”
那親衛(wèi)見甲寅年紀(jì)輕輕，胯下駿馬卻最為神俊，不由的多看了兩眼，卻被甲寅身旁兩道如槍般尖銳的目光刺著，倏的一驚，笑問：“這位甲士如此彪悍，不知高姓大名？”
秦越笑道：“容某介紹一下，他姓花名槍，乃是鐵槍王彥章的隔代傳人，現(xiàn)暫任我飛虎騎的虞侯一職?！?p> “原來是鐵槍王的傳人，失敬失敬?！?p> 花槍勉強(qiáng)還了一禮。
他對頂著師公的名頭介紹自己很不喜歡，但秦越說的又有道理，說不論哪個世道，都講究一個人的名，樹的影，再說了，以你的槍法，也該讓你師公的名頭再次響起才是。
是啊，英雄，就該被人記住。
當(dāng)下甲寅在向?qū)У膸ьI(lǐng)下去水家灣軍營，陳疤子則與秦越隨親衛(wèi)去李谷那報到。
秦越對這次出征很重視，原來陳頭虎子亂喊的現(xiàn)在也不許了，一例大名職務(wù)，軍中對答全部正規(guī)化，陳疤子還差點被秦越給取了個“富貴”的字來，被陳疤子給一腳踢出中軍帳。
李谷長的又黑又瘦，兩腮都干癟著，反襯的一雙眼睛更是炯炯有神，他的手非常修長，可惜青筋虬盤的手背破壞了美感。
秦越看著他高瘦的身軀與花白的須發(fā)，心想勇猛善射該是過去式了，只不知他的謀略如何？
雖然吃兵糧只有一年多時間，但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郭榮用兵喜歡老將。
河?xùn)|行營，隨駕都部署劉詞六十三歲掛帥。
西南行營，王景六十七歲掛帥。
而河?xùn)|之戰(zhàn)，班師回朝時負(fù)責(zé)殿后的藥元福更是七十有一。
如今，眼前這位淮南道行營前軍總指揮也已年過五旬，滿頭白發(fā)刺眼的很。
“末將陳倉、秦越，參見大帥?！?p> “快快請起，虎牙之名，這半年來可是大大有名吶，成營不到一年，就能連連建功，殊為不易，來人，看座，上茶?！?p> “謝大帥?！?p> 李谷沒在帥位上坐下，反而與他們坐在一起，笑道：“你們從京中來，可有圣上口諭令旨捎來？”
“回大帥，張帥只令我營一切聽從大帥指揮，別無他言?！?p> 李谷點點頭，臉上的笑容更和藹了幾分，道：“那便不急，你們一路行軍也辛苦了，且休息兩日，三天后老夫到你們虎牙營看一看，然后再作計議，如何？”
“但聽大帥安排?！?p> “好，好，喝茶?！?p> ……
兩人茶只象征性的喝了一口，便告辭出門。
快馬來到水家灣，穿過一片楊樹林，又行約有盞茶時間，方在一條小河邊找到營地，但見營地周遭都用土墻壘成，成品字型圍成三個大大的營盤，里面則是空空蕩蕩的，看面積，每個營盤都可容萬余人馬。
卻沒看到虎牙營的人。
兩人正感訝異，卻見祁三多從東面策馬跑來，“報……”
“甲校尉擔(dān)憂與友軍合營不太妥當(dāng)，便與李帥親衛(wèi)商量，挪營到前面二里處的小王莊?！?p> 兩人忙跟著祁三多過去，果見一處村莊前的坪地上，甲寅正在指揮打樁圍柵，一溜大車整整齊齊的排著，圍成了一個半圈，正好把虎牙營半獨立開來。
一大群半大小子圍著看熱鬧，人手一個行軍雜糧餅，啃吃的正歡。
陳疤子看了看營盤布置，又看了看牲口棚的位置，和那才挖出來的排水道，對秦越笑道：“甲寅可以當(dāng)指揮使了?！?p> 秦越也笑道：“跟著你這么久，扎個營還不會，那他還不撒泡尿淹死算了，”
正說著，甲寅跑過來了，“如今秋糧已曬完，曬谷大坪空著也是空著，正好還有戲臺子，咱連點將臺都有了?！?p> “中軍帳怎么沒搭？”
“戲臺后有個腳踏碓場，擺著風(fēng)車等物，眼下不用，東西搬搬挪挪，正好用來做指揮所?！?p> 秦越笑道：“還是你想的周到，怎會想起搬出來的呢？”
“開始也沒想到，都準(zhǔn)備卸車了，這才想起牲口棚得搭在下風(fēng)處，這一來，人馬就離的遠(yuǎn)了，那大營明擺著還有大軍進(jìn)來，我們夾在里面，做什么事都不自在?！?p> 陳疤子道：“搬的好，與農(nóng)戶近，還能采買新鮮菜蔬，不過軍紀(jì)需重申，一有擾民之舉，定懲不饒?！?p> 秦越點點頭，道：“看來我們得先去和這里的族長打個招呼，先致謝一番為好?！?p> 甲寅笑道：“知道你們會來這一出，禮物都幫你們備好了，四匹絹，兩袋白面。”
秦越?jīng)_甲寅胸口擂了一拳，笑道：“行吶，一起去。”
“不了，加把勁再整半個時辰就差不多了，等你們回來，正好升營旗?！?p> 陳疤子笑道：“想的周到，那就搞隆重點，升旗時全營著甲，擊鼓吹號?！?p> “諾?！?p> 陳疤子和秦越兩位最高長官聯(lián)袂拜訪族長，還帶著禮物，秦越又當(dāng)著眾鄉(xiāng)親的面強(qiáng)調(diào)了虎牙軍規(guī)，請大伙放心云云。
這讓因著大軍駐扎而忐忑不安的小王莊人放下了不少心思。
傍晚時分，虎牙營扎營完畢，一個個裝束整齊，排列成隊，鼓號齊鳴，黑底紅字的“虎牙”大旗緩緩升起，在晚風(fēng)中迎風(fēng)飄揚(yáng)。
這樣的壯觀場景震憾到了小王莊人，稱不愧是天子禁衛(wèi)，州軍沒得比。
老族長把拐杖頓了頓，道：“按理，俺們得勞軍，今兒個天晚了，明早起，宰一頭羊，地里的蘿卜菜、青菜啥的，裝兩籮，給官兵送去。”
“好嘞?！?p> 第二天一早，族人果真按族長的吩咐把肥羊和菜蔬送進(jìn)了虎牙營。
秦越直接一錠白銀封還，說雞鴨魚肉、干菜鮮果、柴禾飼草什么的，虎牙營若是需要，都按市價買，這讓村人欣喜若狂，連跑帶喊的向族長報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