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銘武受傷了。
這讓吃了午飯再去廣順堂貨棧的甲寅大吃一驚,急忙按著地址尋到他的住處,一進門就看見郭大彪正坐在院子里煎藥。
“怎么回事?”
郭大彪見是甲寅,連忙站起,輕聲道:“四叔和人比武,肋下被刺了一槍,好在對方留了手,只斷了一根肋骨。眼下剛睡著?!?p> 甲寅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也就不忙著進去,示意郭大彪繼續(xù)扇火,自己也在邊上蹲下。
郭大彪道:“四叔一個朋友是開武館的,有人踢館,四叔去架場子,結(jié)果被那人連敗了七人,最后四叔上了場,也敗了?!?p> 甲寅訝然,“郭師傅的刀法常人難敵,是誰這么厲害?”
“很年輕的家伙,比你大不了幾歲,使一桿花槍,人也叫花槍?!?p> “花槍?”
甲寅倏的站起。
郭大彪訝道:“你認識?”
甲寅搖了搖頭,道:“不認識,不過他救過我恩師一命,對了,你知道他現(xiàn)在哪不?”
“不知道,不過振陽武館也接到了他的挑戰(zhàn)書,明天在那準能見到?!?p> “那要去見上一見?!?p>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聊的就是這花槍的情況,郭大彪因為人在現(xiàn)場,親眼目睹了戰(zhàn)況,好一番描述,讓甲寅有了個印象。
“說起來他的槍法不復(fù)雜,步伐也簡單,應(yīng)是馬上槍化出來的,但勁力奇大,誰都吃不住他那大槍的一崩之勢?!?p> “四叔都已欺近貼身了,他斜槍一封,順勢一崩,四叔也吃不住那勁,退了三步,再橫刀,他的槍尖已到左肋。”
正說著,里屋傳來動靜,二人忙進了房間,只見郭銘武斜靠在床上,后背墊著棉被,神情有些頹萎,不過氣色不算太差,見著甲寅,點點頭,示意坐著說話。
甲寅就在床前的條凳上坐了,問:“怎么樣?”
郭銘武道:“還好,有上好的傷藥,將養(yǎng)兩三月也就不礙事了?!?p> “我明天去見見那花槍?!?p> 郭銘武把手微搖,道:“這人不壞,只是個武癡,槍法了不得,不要想著報仇什么的,人家收了手,不過還稍差一點火候,否則我也不會傷著了。”
甲寅點點頭,道:“我只是去看看?!?p> 郭銘武接過湯藥,皺著眉一飲而盡,抹抹嘴,呵出一口藥氣,方道:“是七娘讓你來的吧?!?p> 甲寅就有點不好意思,憨笑了一下。
“難為她了,家主不在,她一人要撐這若大的事業(yè),還要防著一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唉!”
“什么事?”
“蘇家豪富,七娘美貌,如今年已十七,求婚者眾……”
郭銘武話還沒說完,甲寅就“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郭銘武看看他,笑了一下,道:“一般的人只要推說家主不在就可以,但最近這一樁卻是萬難推脫。”
“郭師傅,你快說?!?p> “張美,右領(lǐng)軍衛(wèi)大將軍,前兩月才權(quán)判三司的計相,要七娘做他的填房?!?p> “豈有此理!”甲寅牙齒都禁不住顫了起來。
郭銘武搖頭道:“雖說那張美才四十不到,善財計,人美儀,位高權(quán)重,但終歸他的兒子都二十多了?!?p> “甲校尉,甲校尉……萬不可蠻撞行事,蘇家經(jīng)商,可萬萬得罪不起當朝計相?!?p> 甲寅從半顛魔狀態(tài)醒過來,揉揉干澀發(fā)紅的眼睛,道:“沒事,請轉(zhuǎn)告蘇小娘子,我去想辦法。”
當下什么也顧不得了,快步出門,直奔軍營而去。
秦越正悠閑的剝著柿子,吃的嘴角黃涂涂的,美食在前,就可以不顧儀容了。
見甲寅快馬急沖,連營中不得騎馬的軍律也顧不得了,不由的大驚,忙沖出大門問道:“出什么事了?”
甲寅沖到秦越面前五步方才一勒戰(zhàn)馬,勒的戰(zhàn)馬人立而起,鐵蹄亂踢。
“九郎幫我。”
秦越見其滿頭大汗,臉色慘白,知有要事,忙道:“進來說話。劉強,警戒,三丈內(nèi)不得旁人靠近?!?p> “諾。”
甲寅進屋,先抓起茶壺倒灌一氣,方把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
秦越氣的重重一拍桌子,罵道:“麻的,老子遇上南唐皇子,你碰上了大周計相,真是好運道?!?p> 甲寅急道:“怎么辦,你一定要幫我。”
“幫,一定要幫?!?p> 秦越起身,想了想道:“這種事情,我?guī)煾杆钤谛?,但陳頭久別勝新婚,總要讓他和嫂子在家呆上幾天,我們不好回去,就讓他們來軍營吧,來人……”
“有。”
“叫祁三多去西山請羅漢師父,王山去請我?guī)煾竵恚祚R加鞭去?!?p> “諾?!?p> 秦越轉(zhuǎn)身又對甲寅道:“你也不要急,有我難么,每逢大事有靜氣,虧你還拜過師的呢。”
甲寅心想秦越說的對,當下起身道:“是我心亂了,我先去洗個澡,靜靜心,師父們來了再告訴我?!?p> 秦越揮揮手,繼續(xù)吃他的柿子。
甲寅去沖涼,讓士兵直接打井水沖,把頭發(fā),身上全洗的干干凈凈,這才換上干凈衣服,取水研墨,就在房內(nèi)開始默寫九思帖。
寫著寫著,索性開始默寫論語,心想行軍打仗半年多,自己卻是把老師的教誨都忘了,臨著臨著就忘了時間,直到祁三多來叫,才發(fā)現(xiàn)天色已暗,而師父們也都到了。
這時的他不再慌忙,把紙筆收好,方跟著祁三多去了中軍大堂。
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懶和尚正與徐無道長在吹胡子瞪眼,忙上前拜見。
徐無道長點點他的鼻子,道:“你倆都不是讓人省心的,跟某說說,那女郎怎么個好法?”
秦越知道自己師父的性子,忙道:“虎子看上的,自然是好的,要不信,趕明兒讓師娘去幫相一相?!?p> “這主意好?!?p> 懶和尚與鐵羅漢異口同聲。
徐無道長點點頭,道:“那就沒什么事了,明天讓你師娘去相一相,要真好,老道再來出馬。”
鐵羅漢長眉一挑,“別陰陽怪氣,這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p> “有你倆這樣求人的?老道還不樂意了,能耐我何?”
“接某三百錘?!?p> 甲寅忙道:“三位師父消消氣,都是我不好,讓你們操心了?!?p> 懶和尚拍拍他的肩膀,道:“只管安心睡大覺,這事就著落在牛鼻子頭上了,要是辦不成,我和你二師父把他的皮剝了。”
甲寅哭笑不得。
秦越打圓場,一拍胸脯道:“我替師父應(yīng)了,這事包圓了,劉強,快上酒菜,開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