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寅本意是來關(guān)家大院取了弓,就帶著趙山豹去羅漢師父那的,可大家都興奮開心,盛情難卻,留下喝了酒,只好在這歇了。
第二天才起床,一封大紅灑金貼子就送到了他手里。
“久聞甲校尉拳刀雙絕,我家胡師傅、殷家常師傅、王家錢師傅慕名請教,特在城西關(guān)帝廟設(shè)酒相待,請甲校尉按時赴會為盼?!?p> 來人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話,遞過貼子就走了。
甲寅心想這是談不攏就用武力來了,勛貴子弟,果真是囂張。
趙山豹睜著大眼,顯然興奮了,道:“約架?”
甲寅點點頭,道:“先不要與關(guān)叔他們說,免的他們擔(dān)心,走吧,早飯街上吃,我?guī)闳ヒ娨灰娢規(guī)煾福舭训督o你?!?p> “好?!?p> 兩人各自提了行李,甲寅把那盛弓的木匣也背了,牽了坐騎與正在院中的傅大春說了聲,便出了門。
趙山豹人實在,見了甲寅的雕弓先是愛不釋手,還被他卯足勁兒差點拉開了,連試三箭,渾身爆汗。
喘著粗氣想了半天,卻把這弓又還給了甲寅,說用不了這弓,手顫,太慢,樣子還太秀氣,娘們樣。
甲寅見其神情,知道他說的口是心非,再三相讓,趙山豹只是不收。
估計是當(dāng)時說價值五千兩在他心里太沉重了,便不再勉強,但他千里迢迢的來,總不好意思讓他空手而回,便做了師父的主,說送把刀給他。
到了西山腳下,老遠(yuǎn)聽到有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捻懧晜鱽?,甲寅心里頓時寧靜無比。
三個月不見,兩位師父倒是對他的變化感到訝異,甲寅先介紹了趙山豹認(rèn)識,這才簡略的說了南下的經(jīng)歷,鐵羅漢說你這小子就是個有福的。
甲寅示意趙山豹把牛角大弓給師父掌掌眼,鐵羅漢一看眼就亮了,直說好弓,這對牛角萬中選一,只是做工略顯粗糙,有些受力不均,否則比甲寅那雕弓還強。
趙山豹就樂了,甲寅問師父可能幫著改良,鐵羅漢笑道,術(shù)業(yè)有專攻,不過御器監(jiān)倒有位相熟的器師,日后幫問問。
甲寅從懷里掏出帖子,把那塊地的事說了,懶和尚倏的站起,怒道:“老虎不發(fā)威,當(dāng)老子是病貓了,末時是不,為師陪你去會會他們?!?p> 鐵羅漢也說人善被人欺,關(guān)老六是下了山,英雄氣被磨了,那些勛貴子弟不會自己出手,下場的都是府里養(yǎng)著的武師家將,只管動手便是。
趙山豹磨拳擦掌,豪氣的說也讓某這牛角弓會一會汴京的豪杰。
甲寅這才想起對他的承諾,與師父一說,鐵羅漢說只管挑就是了。
甲寅帶著趙山豹去庫房,看到桌上那亂七八糟堆著的刀劍,倏的想起自己當(dāng)初挑刀的場景來,想想時間真快,竟然一個整年過去了。
趙山豹左挑右選,幾乎把刀劍全試了個遍,最后挑了一對尺半長的直刃短刀,說這刀好,出門方便,進山方便,腰后一插還方便射箭。
出了庫房,發(fā)現(xiàn)爐火關(guān)了,卻是懶和尚要試試甲寅進步了沒有。
甲寅這趟南下,雖說練武少了,但思想開悟了,很多事情多問一個問什么后,理解就不一樣了,武功不知覺間進展不少。
與他對招的懶和尚尤其感受到他的變化,以前甲寅出拳揮刀全憑血氣之勇,蠻橫霸道,這一回卻是開始變化多端起來,力道忽輕忽重,速度忽快忽慢,讓人有些捉摸不定。
懶和尚哈哈大笑,十分滿意徒弟的進步。
鐵羅漢與趙山豹也搭了手,趙山豹用短刀,人如其名,如山豹般的敏捷,又仗著手長腿長,攻勢十分兇猛。鐵羅漢只憑一對肉掌,與他交手三十多招,這才施一記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一把奪過右手刀。
“不錯,你沒練過武,全是獵殺出來的本事,很厲害了?!?p> 趙山豹對這位鐵塔般的和尚更是十分佩服,道:“我雙手都有刀,還打不過你,你才厲害?!?p> 甲寅笑道:“誰都知道你真正的本事是弓術(shù)和投矛,這點我們都不如你?!?p> 趙山豹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傻笑。
關(guān)帝廟離著不遠(yuǎn),四人慢條斯理的吃飽飯,兩位師父還假寐了一會,方才出門。
四人都帶了家伙,甲寅提著刀,趙山豹不用說,背著弓箭,插著雙刀,手上還提一根短矛。
懶和尚大袖飄飄,扛著一張條凳,說可以坐著看戲,手上提著酒葫蘆,時不時抿一口。
鐵羅漢就夸張了,提著一對黑鐵流星錘,“咣當(dāng)咣當(dāng)”的響一路,粗大的鐵索搭掛在脖子上,加上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殺氣騰騰,簡直要多彪悍就有多彪悍。
甲寅還是第一次看到戰(zhàn)神一般的師父,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懶和尚嘿嘿一笑,道:“立威,一次就立個夠?!?p> 關(guān)帝廟早已不是廟,殘破的片瓦不存,時人迷信,不敢動關(guān)老爺一尺土,所以門前的大坪卻是保存完好。
宋三他們早到了,一字排開五把高交椅子,五個年青人瀟灑坐著,人手一把執(zhí)扇,于早春季節(jié)里輕搖慢扇。
在他們身后,則站著十幾個勁裝大漢,人人背刀執(zhí)劍,又有幾個小廝在忙碌著,燒水,泡茶,剝柚子,敲核桃。
甲寅心想,這譜擺的,可真夠大的。
卻不知對方見著四人雄糾糾氣昂昂的過來,早被這氣勢給震住了,宋炅左右一看兄弟們目瞪口呆的樣子,心想這怎么行,本想鎮(zhèn)嚇對方的,這下倒好,反過來了,自己這邊這么多高手呢,怕逑。
他是話事人,只能站起說話,道:“甲校尉果然守時,說末時一刻就末時一刻,爽快。宋某給你引薦一下,這位是……”
“慢?!?p> 甲寅插話道:“朋友先不慌介紹,先把事兒說清楚,今天什么章程?!?p> 人家擺明了是仗勢欺人,等全報了名只會更麻煩。
宋炅笑道:“爽快。我們以武會友,這幾位師傅久聞你甲校尉功夫好,想討教討教?!?p> “輸贏怎么說?”
宋炅手腕一震,彈開折扇,笑道:“要是你們輸個一招半式,我們就坐下來談一談那塊地的事情?!?p> 甲寅吸一口氣,緩了緩情緒,道:“你們要是輸了呢?”
“以后各走陽光道?!?p> “宋三郎打的好算盤?!?p> 宋炅折扇輕搖,笑道:“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