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
一陣激昂嘹亮的歌聲中,兀自蜷縮著睡得正酣的初一被驚醒過來,但見他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這才拭了拭眼角打量起四周來。
便在此時他才察覺到不知何時他已處于一輿車廂之中,看此車廂并不甚大,只六尺長寬,卻精雕細琢,頗為精致。
此時車廂的一角,師傅蕭讓和狗娃正倚在一起睡的香甜,那狗娃想是困的久了,睡的甚是深沉,嘴角邊甚至已是流了一灘口水,而車廂的另一角,耶律云裳卻是早已醒來,正扯開窗簾,出神的往外觀瞧著,嘴角邊隱隱泛著一絲笑意。
眼見若此,這初一不免有些疑惑,正暗自胡思亂想之間,車廂外又是一陣歌聲響起,緊接著便是一陣粗豪的大笑之聲綿綿不絕傳入耳中,耳聽的如此,這初一不由得眼前一亮,好奇之心頓起,連忙爬將起來,幾步便是行到了耶律云裳身邊,欲待要請云裳挪動一下,讓自己觀瞧,可是眼看云裳看的專注,卻又是不好意思言語,無奈之下,便故作輕輕咳嗽起來。
正在挑著窗簾往外觀瞧的耶律云裳忽聞得身邊有聲響傳來,便隨即回身一看,眼見著初一正眼巴巴的待在自己身邊,似是也想要從這窗口往外一看究近。一看初一如此,這耶律云裳抑或是心情大好,噗嗤一聲,竟捂著嘴輕聲笑了起來,那初一被這云裳一笑,弄的頗有些羞澀起來,兩手互搓著,面龐微熱,扭捏不已。
“過來吧,此間風(fēng)景好,汝看看”。想是猜到了這初一的心思,耶律云裳笑著對著初一招了招手言道。
這初一正不知如何跟耶律云裳開口,忽聞得耶律云裳如此說,頓時喜笑顏開,嬉皮笑臉的朝著耶律云裳擠眉弄眼了一翻,便急忙挪到了窗口前,猴急也似的挑開了窗簾,只這一看,這初一便已是哇的一聲大叫了起來,這一聲大叫,立時便將旁邊酣睡的二人給驚醒了過來,那二人俱好似受了很大驚嚇一般,各自撫著胸口大口呼吸不已,坐在身邊耶律云裳一見之下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
“初一,汝這廝為甚一驚一乍,俺夢里正在享用一只燒雞,正食的酣暢,被汝這一嗓給扯沒了,汝這廝,汝賠俺燒雞”。那狗娃正做著美夢,被這初一驚醒了,心中氣急,朝著初一就是一陣嘟囔。然這初一卻依舊盯著外面,似未曾聽得他言語,這狗娃眼見初一竟不理自己,哇的一聲,居然大哭起來。
“吵甚吵,夢里那雞是虛,眼前這景卻是實,狗娃,師傅,汝等都過來觀瞧,外面真是好景致”。聽得身后哭泣之時,初一這才回轉(zhuǎn)身來,然他并未曾安慰狗娃,卻是一臉興奮之色的朝著那二人招手呼喚道。
聽得初一之言,狗娃立時便是止住了哭泣,在臉上胡亂的一抹,一臉好奇的湊到了初一身邊,屁股一拱便是將初一擠到了旁邊,忙不迭的將頭往那窗外伸出,這頭剛伸出去,亦如初一般大聲喊叫:“俺娘啊,這是恁地,太也美了”。
狗娃的舉動立時便是惹的車廂內(nèi)哄笑一片,這狗娃聞得身后笑聲,這才覺得方才頗為不妥,但見得他慢慢回轉(zhuǎn)身來,撓了撓頭,憨憨的笑了笑扯了扯初一,初一笑了笑,于是兩個娃娃便都是湊到一起。
二人挑簾一看,充盈入目的便是一望無際的大片草原,想是已經(jīng)入了秋,草色大多已呈灰褐,好似鋪了一層毛毯一般,而在這原野之上,一條九曲巨蛇般的長河蜿蜒綿長,不見頭尾,極目遠眺,一座座大山高低起伏,綿延不絕,甚是雄偉,再抬眼觀瞧,頭頂天空好似一方藍色巨幕,巨幕之上,白云滾滾,其形各異。馬車飛馳之際,滿天白云飄逸靈動,幻化萬千,好似活了一般,令人目不暇接,嘆為觀止。
兩個娃娃正擠著窗口深深陶醉之時,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響過,只見一匹馬兒已是疾馳行到初一二人面前,但見馬上來人頭陀打扮,身著灰布僧袍,頭戴一頂發(fā)箍,身后背著一口鑌鐵刀,正單手縱著馬笑意盈盈的看著車窗內(nèi)的二人。
初一和狗娃一看見馬上的來人,頓時激動不已,淚流滿面,二人奮力的朝著那人揮著手,嘴里大聲喊著:“武師傅,俺們終于又見得你了,可想死俺們了”。
“哈哈,徒兒們,俺亦是每日記掛著汝等,老天有眼,今日終讓俺師徒又是重新相聚了”。武松亦是虎目含淚,心潮涌動。
“武師傅,俺師兄他們呢,俺們怎的坐在了馬車里,俺記得俺們昨晚都是趴在別人背上出來的”。初一伸頭往外看了看,并未看見清玄清風(fēng)他們,又是想到的疑惑,便是急著朝著師傅問道。
話音未落,一陣清朗的笑聲隨著傳入耳中,片刻之后隨著馬蹄之聲,師清風(fēng)二人身著這一身金人鎧甲行到了初一和狗娃的面前,只見清風(fēng)笑嘻嘻的對著二人言道:“小子不錯,還能記掛吾等師兄,哈哈,汝且看那趕車的是誰”。
初一聞聽此言,連忙走到車門前,撩開門簾一看,那趕車的正是自己的清玄師兄。清玄聽得身后響動,便是笑嘻嘻的轉(zhuǎn)過身來,“初一,汝受苦了”。聽得師兄所言,初一頓時鼻子一酸,眼圈紅了起來。
“師兄,方才俺在車內(nèi)聽得外面在唱著甚歌,聽著甚是振奮,這歌喚做甚名”。許是不想再想那辛酸之事,初一岔過了話題。
“哈哈,這歌喚做敕勒歌,乃吾北地塞外之人最喜的歌謠,此歌唱的便是這草原山河壯美,娃娃,汝若是喜歡,伯伯擇日教授于汝便是”。不知何時,身著金人將軍服飾的蕭普賢宗亦是打馬行到了初一等人近前,想是成功的接應(yīng)到了眾人心中高興,便是大笑著朝著初一言道。
初一聞聽得蕭普賢宗所言,登時心中歡喜萬分,連連拍起了手,口中不停喚著好。
“蕭伯伯,俺們怎會在這車里,俺們現(xiàn)在這是準備去往哪里呀?”初一接著問道。
“今次能順利接到汝等,全仗吾耶律大石大王計謀精妙,大王先是命人聯(lián)通了智真大師,同時精選了二十騎侍衛(wèi),命吾領(lǐng)著假扮金軍,持著金人通關(guān)令牌連夜入的雁門關(guān),接著命汝師傅師兄等人領(lǐng)著數(shù)十騎,備好馬車候在關(guān)外十里山中,吾等昨夜順利得手之后,便是連夜疾馳飛奔出關(guān),幸得一路順暢至此,吾等此際已是離了那關(guān)口好幾十里地了,想來暫時已是安全矣”。言說到此,蕭普賢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眾人聞聽此言,各是欣喜不已,心中想到已是脫離虎口,俱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諸位,吾等快些趕路,早點趕到可敦城,大碗吃肉大碗喝酒,快活快活”。蕭普賢宗跟著初一說完之后,便是馬鞭一揮笑著大聲言道。
嗷嗚,恰在此時一聲狼嚎沖天而起,響徹云霄,眾人隨聲尋蹤一看,卻原來是大白站在一處土坡正自仰天長嘯。緊接著頭頂上方一聲長長的尖嘯之聲亦是傳入耳中,聞著聲音,初一等人很是好奇,急忙伸出頭往天上觀瞧,但見得一只灰色大鳥兒正翱翔在眾人頭頂,俯沖盤旋不止。
“海東青,舅舅,這是咱們的鳥么”。耶律云裳一見這鳥便是興奮的叫了起來。
那蕭普賢宗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朝著一個侍衛(wèi)示意了一下,但見那侍衛(wèi)吹了一聲口哨,那大鳥片刻便是飛到了侍衛(wèi)肩頭,立在那里,紋絲不動,只把那初一看得是心頭癢癢,口水直流。
“云裳,這甚海東青是用來干啥的啊”。初一捅了捅耶律云裳問道。
”這鳥可不一般,聽吾舅舅說過,這鳥是用來捕獲天鵝和傳遞消息之用的,怎的,汝也喜歡?若是喜歡,到了可敦,吾央求舅舅給吾等弄一只,可好“
初一連夜奔波,早已是疲憊不堪,聞聽此言,仿若是打了雞血一般,興奮不已,一把便是抱住了云裳連聲叫起好來,卻不曾知道此刻的云裳已是紅霞滿面,羞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