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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難做

第153章 英魂

王后難做 白喵浮綠水 2010 2020-07-24 12:00:00

  懷疑仍在他心里,可這一次,他依舊選擇了原諒。他低聲下氣的,不過是想要求我醒過來罷了。

  這么多年來被冷待雪藏的委屈在這一刻竟忽然也算不得什么了。

  我閉著眼睛,不知從何時起,眼前的漆黑漸漸變成星星點點的光亮,幾乎刺得我想要流淚。

  握著我手的男人輕輕打著鼾,我側(cè)頭看他頭上點點銀絲,他眉梢眼角深刻的紋路,他臉頰上多日未刮的胡子,都在昭示著他的疲憊。

  “履癸……”我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他的臉。

  他在夢里也皺著眉,不知夢到了什么,竟露出幾分笑?;蛟S是聽到我的聲音,他的頭在榻邊重重一點,終于睜開眼來。

  曾經(jīng)澄澈的淺灰色雙眸如今也布滿了血絲。

  我還未來得及說話,他已經(jīng)緊緊握住我的手,這個從來不見頹勢的帝王,在這一刻,竟簌簌落下淚來。他伸出不住哆嗦的手,試探著,想要摸一摸我的臉。

  就連呼吸也亂了。

  我反握住他的手,這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在這一刻,竟和我記憶里的履癸完全不似同一個人。

  怎么會這樣呢?不過幾年未見,他已老成這個樣子。他的手背上甚至已經(jīng)滋生出了星星點點的黃色斑痕,手背上青筋高高鼓起,再也找不到初見時對一切都盡在掌握的帝王的影子了。究竟是什么樣的打擊,會讓他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履癸,你……”

  “噓——”他將手指覆在我唇上,緊緊閉上眼睛,像是在陶醉著,“不要說話,不要說話……你一說話,孤的夢就要醒了。阿喜,這些日子以來,孤總是夢到你,每一次在夢里,你都用那種十分難過的眼神看孤,問你什么,你卻又不說……每每你想要開口,孤的夢就醒了。阿喜,不要說話,讓孤和你靜靜的待在一處?!?p>  我看著眼前這個垂垂老矣的帝王。他的頭發(fā)那么白,像是已進(jìn)入花甲之年,可他分明不過也才四十余歲罷了。

  我將他的手按下來,終于摸到他頭頂?shù)陌装l(fā)。

  “履癸,你的頭發(fā)怎么白成了這個樣子?”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阿喜,你醒了?”

  不知何時,他的聲音已經(jīng)哽咽起來?!鞍⑾玻阒拦屡文阈堰^來,盼了多久嗎?”他看我的眼神里仍如初見時,這樣一來,我便能找到他年輕時的一些影子了。

  “履癸,你的頭發(fā)怎么白了?”

  他淡淡一笑。

  “不過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罷了?!?p>  “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有人倚在門口,閑閑散散地看著我,眼中不乏譏諷。

  那是蘇夏,也是青蠻。她終于恢復(fù)了本來的面貌,杏眼桃腮的,一雙迷離的桃花眼勾心奪魄?!叭舨皇悄愦溃辛绥鼕挖w梁的奸計,服了鴆毒,你的大王也不會為了救你一夜白頭,還白白浪費我好不容易才養(yǎng)大的蠱王。鴆毒沾唇即亡,你以為你是怎么醒來的?阿喜,你我相處那么多年,我日日對你耳提面命,叫你不要輕信別人,你怎么還是這么蠢?一點也不知道長進(jìn)?”

  她的嫌棄和厭惡一如當(dāng)年。我卻第一次覺得十分親近,我曾以為自己只剩一個人,可如今這逃亡路上,竟有履癸和蘇夏同我作伴,這樣也好。

  如今我終于能心平氣和面對這個影響我?guī)缀跽麄€人生的女人。

  “蘇夏?!蔽叶ǘ粗?,“多謝你?!?p>  蘇夏似從未料到我會這樣同她說話,愣了愣,輕哼一聲,便轉(zhuǎn)頭離開了。

  她的步子卻十分輕巧,軟軟的,像踏在我心上的一只小貓慵懶伸著爪子。

  我轉(zhuǎn)回頭,履癸正面含笑意看著我。不知為什么,我竟忽然覺得臉有些燙,只好避開他的視線,“在我昏迷不醒的這些日子里,你同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p>  他“嗯”一聲。

  我抬起頭來。第一次大大方方正視著這個愛我逾生命的男人,他面上每一道皺紋在這一刻都忽然變得生動可愛起來。

  “履癸。”

  “嗯?”

  “對不起?!?p>  “……”

  “還有,我愛你?!?p>  他將我緊緊攬在懷里,像是失而復(fù)得的明珠。

  第二日,他召集剩下的將士們,重新計劃逃亡路線。這個半只腳踏進(jìn)棺材的帝王,在這一日,重新恢復(fù)生機(jī)。

  不過數(shù)日,又有幾人因為過度勞累而死去,就連蘇夏也沒有辦法。我們在船上一直靠不得岸,早已經(jīng)彈盡糧絕了。這些日子毫無目的的倉皇奔逃,將士們都早已疲憊不堪。履癸瞧著不是辦法,便在傍晚時悄悄靠了案,進(jìn)行補給。

  船上財帛也不多了。

  好在這座小小的鎮(zhèn)子還未收到履癸逃離的風(fēng)聲,人人面上都帶著平靜,蘇夏替我易了容,我便成為了一個面容十分普通的婦人。

  我和履癸有空下來歇一歇腳。當(dāng)腳終于接觸到土地的時候,我竟覺得腿有些發(fā)軟。履癸小心扶著我,我們在一間茶肆的樓上看著江邊風(fēng)景,竟覺得十分美好。我嫁給面前的這個男人十余年,竟是第一次與他攜手在宮外看風(fēng)景。這一路逃亡緊張的心情,到了這個平靜的小鎮(zhèn)時,終于略微松了一口氣。

  待將士們將干糧備足了,履癸將一枚小小的錢幣放在案幾上。我們重新踏上逃亡之路。

  我和履癸靠在一起看落日。

  “阿喜,待這事了了,我們便去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隱居起來,到時你仍作這幅打扮,我也安心,如何?”

  我沒有說話,只是緊緊靠在他身邊,閉上眼睛。

  來日如何,如今誰也無法保證。

  這是我們逃亡的第一百零五天,一路以來的無休止的顛沛流離,蘇夏早受夠了,漸漸不耐煩起來。

  這日,她忽然來辭行。

  那張從來如同花朵一般的嬌艷的容顏似缺了水的玫瑰,打著蔫兒,嘴唇已經(jīng)干裂到起了一道道的口子,她有些緊張的舔了舔唇,卻還是毫不退縮的將那句我同履癸早已料到的話說了出來。

  她要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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