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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秋

第十九章 春江如練

南宮秋 仙才卓犖 3163 2019-10-10 06:19:31

  春江如練

  門,輕輕開啟,齊公子從里面緩緩走出來,正在做飯的林秋兒回身看向了他,他露出了暖陽般的笑容回望著。

  麒麟見狀,咳了一聲,眨巴著眼睛,喃喃說:“我是個瞎子,我是個瞎子……”一邊說一邊往外跑。

  林秋兒又羞又惱,將剛剝好的大蒜,一把扔到了麒麟的腦袋上。

  麒麟笑嘻嘻地說:“仙女姐姐,你這個樣子,可真是不賢惠,只怕是成親之后,會變成悍婦?!?p>  林秋兒哼了一聲:“哼,你個小屁孩兒懂什么?”

  麒麟嘿嘿壞笑,看了看齊公子。

  齊公子有些尷尬:“麒麟,你看看我那匹馬的馬蹄,有什么蹊蹺?!?p>  麒麟十分不滿:“又把我支開......”

  齊公子見麒麟轉(zhuǎn)身走開,便緩緩地走到林秋兒面前,直到和林秋兒,可以互相聽到彼此的呼吸,他才停了下來。他身形偉岸,和嬌小的林秋兒比起來,反差巨大。

  林秋兒微微抬頭,睜著那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向他略顯羞澀的臉。

  “給我吧……”齊公子將林秋兒手里的一頭蒜拿了過來。

  林秋兒驚奇地看著眼前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齊公子,問道:“你會做菜?”

  “不會?!饼R公子笑了。

  林秋兒也笑了起來,伸手就要將蒜拿回來,這時候齊公子的手突然握住了林秋兒的手,那掌心里的溫暖,順著林秋兒的脈絡(luò),流淌進(jìn)了她的心房。

  林秋兒莞爾一笑,低下頭,將手抽了回來。

  齊公子看著林秋兒嬌羞的模樣,心中泛起了層層漣漪:“晚上我們出去走走,可好?”

  林秋兒笑著“嗯”了一聲,抬起頭,那雙眼睛里滿是星星。

  “原來如此!”麒麟突然驚叫出聲。

  齊公子聞聲,向麒麟看過去,只見他撅著屁股,跪在地上,臉幾乎要貼在了馬蹄上。

  “有什么發(fā)現(xiàn)?”齊公子問。

  只見麒麟輕輕的從馬蹄上拽出了一個只有拇指大小的葫蘆,他將葫蘆在手心了抖了抖,湊到鼻子前一聞,臉上竟然呈現(xiàn)出一種惡心至極的表情。

  他走到齊公子面前,將那個小葫蘆放在了齊公子的手心。

  齊公子仔細(xì)觀察著這個精致小巧的葫蘆,因?yàn)橐恢彼┰隈R蹄上,這沒日沒夜的奔波,這葫蘆已經(jīng)滿是擦痕和泥土。它的中心已經(jīng)被人掏空了,葫蘆嘴上用一根小木棍塞住,葫蘆腰被一根麻繩系上,麻繩留了很長,為的是方便拴在馬腿上。再往下,葫蘆的底臍部,有三個極不易發(fā)覺的小孔,輕輕一晃,便從那小孔中撒出些許淡黃色的粉末。

  齊公子也將粉末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只覺得那粉末,奇腥無比:“這是什么?”

  麒麟正色道:“這個是雞內(nèi)金粉,說白了就是把雞肫的內(nèi)壁,剝下來晾干,然后搗成粉末。這個東西很腥的,那些黑衣人將這個東西放進(jìn)葫蘆里,馬在奔跑的過程中,會抖動葫蘆,這些帶著腥味的粉末會從葫蘆底臍上的小孔中撒落,這樣無形當(dāng)中就給黑衣人做了標(biāo)記。雖然我們無法注意到地上這微小的腥味,但是對于鼻子極度敏銳的狗而言,卻是非常簡單的事情?!?p>  “難怪剛才會出現(xiàn)一只野狗.....可是,這黑衣人是什么時候?qū)⑦@葫蘆放到馬身上的呢?”齊公子陷入沉思。

  林秋兒似乎想起來什么,齊公子似乎也想到了,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那天晚上.....”

  “對,一定是那天晚上,我們遇到了喜寧,不巧讓他逃脫,隨后我們就找到客棧,休息了,喜寧定然是那個時候動的手腳。”齊公子說。

  林秋兒突然驚恐地說:“那如今,我們該當(dāng)如何?只怕黑衣人再次尋來......”

  麒麟又露出那得意的笑容:“仙女姐姐,你叫我一聲好弟弟,我就告訴你解決的辦法。”

  林秋兒一叉腰:“你不告訴我,也沒關(guān)系,反正這是你家,黑衣人的破壞力你應(yīng)該很清楚!”

  麒麟無可奈何嘆了口氣:“好吧……”他說罷,拿起灶臺上盛滿醋的一個粗陶瓶子,倒在一個大木桶里,然后又往木桶里舀了一桶水,和那些醋兌在一起。他抱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哪就吧狭笋R,然后一瓢水,一瓢水地往幾個人來時的路上灑。

  “原來,破解的辦法,竟然如此簡單……”林秋兒不可思議地看著麒麟縱馬遠(yuǎn)去。

  齊公子突然一拍林秋兒的頭,滿臉寵溺地說:“淘氣?!?p>  ———

  夜已經(jīng)深了,一輪圓月高高掛在了山坳之上,月華如練,投射在小小的院落之中,如積水一般空明澄澈。

  “啪嗒”一聲輕響,好像有什么東西打在了木門上,和衣而臥的林秋兒,借著月光,看看正在打鼾的林鏢頭和林石頭,便悄悄地起身,小心翼翼地開門出去了。

  林石頭噌的一聲坐了起來,喃喃地說:“秋兒做什么去了?我得去瞧瞧!”說著便要起身跟過去。

  “回來!”林鏢頭此時也醒了,他制止了林石頭。

  “我要去尿尿......”

  “憋著!”

  林石頭哦了一聲,只得又躺了下來,不久鼾聲漸起。

  而林鏢頭呆呆地看著月亮投射到墻壁的影子,怎么也睡不著了。

  ———-

  淥水凈素月,明月白鷺飛。

  月光下出現(xiàn)了一個頎長的身影,晚風(fēng)微拂,衣袂隨風(fēng)飛揚(yáng)。

  他背著手,靜靜地望著一輪皓月發(fā)呆。

  林秋兒見到那熟悉的背影,輕輕喚了一聲兒。

  他應(yīng)聲回頭,慢慢地踱步走向林秋兒,那一雙修長溫暖的手握住了林秋兒纖細(xì)白嫩的手。

  兩個人并肩攜手,在這靜謐的夜色之中,平整光滑的黑石板路上彳亍而行……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畢竟這么晚了……”齊公子輕輕摩挲著林秋兒的手,低聲說。

  林秋兒嘻嘻一笑,攬著齊公子的手臂,看向夜空:“今晚的夜色很美,我怎么能辜負(fù)這樣的美景呢……”

  齊公子嘆了口氣:“這不是實(shí)話。”

  “好吧!好吧!實(shí)話就是,麒麟說這個村子后面有一條河,河里有很多很多的魚呢,咱們借著月色,去捉幾條,明天的午飯就有著落了……”林秋兒拉著齊公子便往前走。

  齊公子一把拽住了林秋兒,佯嗔薄怒:“這也不是實(shí)話?!?p>  林秋兒看向齊公子,莞爾一笑,眼睛的星輝斑斕,璀璨閃耀。

  兩個人,一條路,滿載著歡笑。

  齊公子,雖然是個愛笑的人,可多是笑不由衷,生命之中太多的危險,陰謀和虛偽,讓他疲于應(yīng)付。

  當(dāng)他突然見到這個開心了就笑,難過了就哭,會歡喜,會害怕,會生氣的女子,他的心也便如同陷入泥潭一般,難以自拔。

  那是一種真實(shí),毫不掩飾的真實(shí)。

  那是一種自由,從未有過的自由。

  那是一種快樂,難以擁有的快樂。

  他跟在歡呼雀躍的林秋兒身后,循著她的腳步,雖然心中激動,卻總覺得被一些東西桎梏著,不敢像林秋兒一樣自由自在。

  “看!”林秋兒用手指向遠(yuǎn)方。

  只見月光之下,一條寬闊的河流在二人面前鋪展開來,遠(yuǎn)處河面上,一葉扁舟,殘燈如豆,咿咿呀呀的是漁翁夜半的歌聲。岸邊怪石嶙峋,河水沖擊之下,嘩啦啦地響著。

  “這真是絕美的風(fēng)景!”齊公子連連贊嘆。

  林秋兒笑著,朝河面上大聲呼喊。

  那聲音瞬間飄散在夜空之中,空靈悠遠(yuǎn)。

  林秋兒轉(zhuǎn)過身歪著腦袋看著齊公子。

  “你來喊一嗓子嘛……”林秋兒將齊公子推到了岸邊。

  齊公子搖搖頭:“夜深人靜,恐怕......”

  “這里離村子很遠(yuǎn),不怕的?!绷智飪河趾傲艘簧ぷ樱瑸辇R公子壯了壯膽子。

  齊公子小聲地“啊”了一聲,那種桎梏的壓抑感又襲了上來。

  林秋兒十分不滿地看著齊公子,齊公子為難地往前走了走,終于提高嗓音又喊了一聲。

  這時候,遠(yuǎn)處的漁夫,也回應(yīng)著,縱聲長嘯,聲音恍若開天辟地的巨斧,穿透整個夜空。

  而后便是他抑揚(yáng)頓挫的吟誦之聲:“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fēng)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厥紫騺硎捝帲瑲w去,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p>  齊公子聽著聽著,頓時覺得心胸開闊了起來,他又繼續(xù)呼喊起來,聲音洪亮而渺遠(yuǎn),那些積壓在心底的壓抑和苦悶,頓時一掃而空,消散無形。

  遠(yuǎn)處的漁夫也縱聲回應(yīng),慢慢地蕩波靠近。

  那漁夫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虬髯大漢,他哈哈笑著:“你們兩個小娃娃,不在家睡覺,跑出來干什么?”

  林秋兒笑了笑說:“你不睡覺,你又在做什么呢?”

  漁夫抖了抖漁網(wǎng),說道:“我在捕魚?!?p>  林秋兒好奇,一步躍上了小船,小船晃晃悠悠地動了起來,她趔趄著走到漁網(wǎng)旁?!拔抑恢廊绾巫鲷~,如何吃魚,卻不知道如何捕魚。大叔,可否給我們演示一下?”

  漁夫哈哈大笑,招呼著齊公子上了船,然后又將船劃到河流的水草豐美的淺水灣處。

  明亮的月色下,只見漁夫?qū)O網(wǎng)背在身上,他轉(zhuǎn)身運(yùn)力,“嗖”地一聲,漁網(wǎng)在半空展開一個又大又圓的形狀,平鋪到河面上。漁夫不緊不慢地一點(diǎn)點(diǎn)將漁網(wǎng)的繩子往回拉。只覺得那繩子越拉越沉,越拉越重……

  最后,那漁夫竟然拖上來一兜子活蹦亂跳的魚,這把久在草野的林秋兒還有久居順天府的齊公子都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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