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榛正在想著如何措辭,腰間陡然傳來一陣疼痛。
他齜牙咧嘴地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祝初瑤正瞪大水汪汪的眼睛,一言不發(fā)的盯著他。
雖然沒談過戀愛,但林榛也不是個笨瓜,怔了片刻之后,立刻反應(yīng)過來,心中暗道一聲糟糕。
這時,背后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林公子?!甭遘茖⒁粔K蓋著紅布的托盤端了過來,輕聲道:“既然那人未曾露面,這彩頭也當屬公子,還請公子不要推辭?!?p> 林榛轉(zhuǎn)過身,大大咧咧地收下銀子。
不管是《秋夕》還是《鵲橋仙》,都出自他手,這一百兩無論如何都屬于他,有什么好推辭的。
林榛包好銀子,又摸了摸懷中的黃金,臉上露出燦爛的笑意。
要是天天有這種好事該有多好,抄些詩詞就能賺到一百兩,他能一直抄到退休的那天。
當然這個想法有些不太實際,和“炒房興邦,實業(yè)誤國”的后世不同,在這個時代,老老實實的做些實業(yè),屯些地開幾家店鋪要靠譜很多。
“多謝洛姑娘?!绷珠晃⑽⒁欢Y,接著說道:“天色已晚,我們也該回去了。”
洛芷微微一怔,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問道:“不等詩會結(jié)束再走?”
“不了,家中還有些事情,告辭了。”
林榛哪里還敢多呆,既然銀子已經(jīng)到手,那就趕緊回家,后背被佳人盯得渾身發(fā)毛,再不回家就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得去了。
“不止下一次詩會,林公子能否與那位公子一同參加?”方松韻面帶笑意,走到林榛身前。
乞巧已過,秋天的詩會眾多,往后去還會有中秋等各種大型詩會,今日結(jié)識林榛之后,他心中也有一分和他結(jié)交的想法。
“算了,我就不去了,至于那位公子......”林榛笑了笑,抱拳說道:“那位公子應(yīng)該也不會去參加,在下先行一步,告辭了。”
眾人臉上都露出失望的神情,三分為林公子,七分為了《鵲橋仙》的作者。
方松韻愣在原地,看著林榛走遠的背影,嘆了口氣:“林公子行事真是與他人不同,我等苦苦期盼的詩會在他眼中竟然不值一提,并不在意那些虛名,今日詩魁也坦然放棄,松韻自愧不如?!?p> 洛芷站在不遠處,同樣微微一嘆:“不知道何時才能知道那后半闕《鵲橋仙》。”
......
清晨同二狗一起出門,此時往家走去,已是黑夜。
路邊青黃二色混雜,偶爾秋風吹過,帶起嘩嘩響聲。
祝初瑤緩緩地走在路上,怔怔地望著面前的黑暗,一言不發(fā),目光失去了尋常的神采。
幾根枯草被秋風掃起,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
在愣神的時候,忽然從背后傳來一陣溫暖,一件氣息熟悉的長衫將她包裹起來。
“我不要!”祝初瑤嘟囔著嘴,掙扎著想把長衫甩下去,卻被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按住了。
林榛從身后走到身旁,看著她,說道:“鼻子和眼睛都凍紅了,還說不要?!?p> 祝初瑤將頭偏到一邊,說道:“不要你管?!?p> “那我先走了?”
“你走吧!”聲音雖然倔強,但卻帶著一絲顫抖。
片刻過后,祝初瑤悄悄轉(zhuǎn)過頭,只能看見一片漆黑,哪還有人影,頓時慌了神,聲音中多了一絲哭腔:“喂......”
“你在哪?”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眼眶中的水光在月色下晶瑩透亮,她站在原地,害怕的蹲了下去。
“到底要不要我管嘛?!?p> 耳后忽然傳來熟悉的溫柔聲音。
林榛走到她面前蹲下,面色歉疚地看著她,認真說道:“對不起?!?p> 一直以來,兩人之間都沒有實質(zhì)性的突破,但在曬場上,她強忍羞澀共筆寫詩,就是為了讓他不在眾人面前露丑。
今日,縱然心中有萬般委屈,還是強忍下來,不在眾人面前發(fā)難。
想到這里,林榛臉上的歉疚更甚。
見她久久不說話,林榛輕聲問道:“在想什么呢?!?p> 片刻之后,祝初瑤抬頭看著他,問道:“你是不是之前就認識蘇憐卿?”
“前幾日我第一次進城,在沽月樓見過一次憐卿姑娘?!绷珠稽c點頭,說道:“那時候她正在唱《鵲橋仙》,我一時激動,發(fā)生了一些誤會?!?p> “那首《秋夕》......”祝初瑤想了想,看著他問道:“是不是給她寫的?”
“?。俊绷珠灰荒樤尞?,怔了片刻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
原來是那首閨怨詞,杜牧描寫的一位深宮怨女,字里行間充滿了孤寂與和杜牧對此的垂憐。
但那是杜牧的,她卻誤以為是他的,都怪杜牧寫的太好了,引起了別人的誤會。
他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解釋道:“那首詩是我......瞎編的,我和蘇憐卿根本不熟,怎么會為她寫詩?!?p> “真的?”祝初瑤神情間充滿了懷疑,輕聲問道。
“真的,我對天發(fā)誓?!绷珠慌e起手掌,認真說道。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林榛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祝初瑤神情忽然慌亂,低下頭去,“我沒有?!?p> 林榛看著她可愛地樣子,忍不住笑道:“沒有?那你怎么哭了?!?p> 祝初瑤身形一頓,猛地抬起頭來,一把將林榛推坐在地上,眼中滿是晶瑩水光,跺了跺腳往前面跑去。
林榛哎喲一聲跌坐在地上,怕她跑遠,連忙爬起來追了上去。
她還沒來得及跑遠,就被他一把拉住,拽入懷中。
“你干嘛,你放開我,你放開......”小動物在懷中驚慌失措,不斷掙扎。
“別動?!币宦暣判缘穆曇粼诙享懫穑3醅幎溉汇蹲×?,停止掙扎。
林榛用衣袖輕輕地擦去了她臉上的淚水,看了看衣袖,嘆道:“你看,我袖子都濕透了?!?p> 祝初瑤頓了頓,玉唇顫動,眼中不由得又涌出水霧,淚眼朦朧,一邊掙扎一邊嗔怒:“你這死人,怎么這么討厭,我討厭你,放開我!”
“還說你沒有吃醋......”
祝初瑤身形一顫,眼淚滑落,打在地上,抬頭看他,眼中充滿了難以言說的情緒。
林榛將她抱在懷中,深吸一口氣,“對不起?!?p> 她顫聲道:“對不起什么......”
林榛也不知道他具體在抱歉什么,但自己惹哭的娘子,花再大力氣也要哄好。
他松開懷中佳人,看了看四周,臉上帶著一絲壞笑,說道:“提前為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道歉?!?p> 祝初瑤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俏臉飛霞,驚慌失措道:“你別過來,你,你要干嘛?!?p> 林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裝出思考的樣子,過了片刻點頭說道:“要?!?p> 祝初瑤漲紅了臉,不斷后退,卻被路邊的樹擋住了退路,她拉著衣服,驚慌道:“你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就要喊非禮了?!?p> 他們是正兒八經(jīng)的夫妻,夫妻間的這種事,能算是非禮嗎。
林榛忽然笑了,緩緩靠近她,說道:“你叫吧,這條路只有村里人才會走,此時已是深夜,哪里還會有人,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用。”
他慢慢逼近,將她再次環(huán)在懷中。
祝初瑤耳尖染上一絲粉紅,雙目緊閉,低聲喃喃道:“冤家。”
見他越靠越近,她的嬌軀微微顫抖,緊閉雙眼,慌亂之中口不擇言:“不,不要在這里?!?p> 林榛怔住了,惡作劇的笑容僵在臉上。
這......,這不是耍流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