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深受其害

　　街對面，宋家二樓陽臺上。有兩個人，也在注視著這一幕。

　　高大而帥氣的男子，對著矮了他半個頭的弟弟道，“諾，剛才你怎么不下去，英雄救美？”

　　“哥，你開什么玩笑呀，關(guān)我什么事呀，再說，你也見了，人家那男的，可是她的相好，是她娃的親爹?！?p>　　“這親爹倒不靠譜，還帶了個女的上門。帶著現(xiàn)任去看前任？”宋虛舟端著手里的青花大蓋碗，啜了一口茶，閑閑地道。而他的弟弟，宋遠帆則拎著一罐凍啤酒，往嘴里灌著。

　　“這么冷的天，喝什么凍牌酒，以為自己國防身體呀！”

　　“哥，你不懂，年青人，火性大。喝點凍的才爽?！彼芜h帆道。

　　作為蜀地的省城，錦城，離習(xí)市有兩百多公里，開車的話，大約三個多小時。若是坐班車，就要五個多小時才到。宋遠帆五點不到就下課了，回住處整理了幾件衣物，拎著個小行李包，開著他哥給他買的新車。是一輛帕薩特，這車也不貴。不過二十多萬，他哥說他還小，也沒自立，不給他買豪車。幸好，他在這方面要求也不高。有輛帕薩特已經(jīng)是很開心了。算起來，八點半就到習(xí)市了，現(xiàn)在也不到十點。跟濛濛分開也不過四個多小時。

　　“哥，別亂開玩笑哈，我跟濛濛可是純潔的?！?p>　　“哦，”宋虛舟有意逗他，“純潔到什么地步，牽牽小手？小親親？”

　　“沒，真的就只是牽牽小手?！?p>　　宋家家風(fēng)嚴格，不說結(jié)婚前，至少在讀書期間，是不準子女有什么男女之事的。宋家父母其實都是當(dāng)老師出身的。只是后來生了宋遠帆后，違背了當(dāng)時的計生政策，作為懲罰，學(xué)校便停了宋父宋曉船的工作，宋曉船自此才開始做點酒品代理的小生意，只到現(xiàn)在。而宋母的工作倒得以繼續(xù)保持?；谶@樣的家風(fēng)，宋遠帆可不會做下什么傷風(fēng)敗俗的事。年少時不懂事，宋遠帆喜歡秦綠枝，畢竟她那么美，從小就很美，象個洋娃娃一樣的極致美麗?？墒?，現(xiàn)在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人生觀、事非觀，再看秦綠枝，就感覺她是繡花枕頭一包草、空有美貌無靈魂那種，又還低賤無格，否則怎么可能做下如此愚蠢的事情，在學(xué)校宿舍產(chǎn)子？都成了習(xí)市財專當(dāng)年的年度丑聞了。這些事情，他都是陸陸續(xù)續(xù)從一班習(xí)市的老同學(xué)中聽來，老同學(xué)們在講這些事的時候，都是抱著好笑諷刺的語氣。而他也因為這件事，對秦綠枝的好感大大打了折扣，甚至起了厭惡之心。

　　不過說是這么說，想著剛才她抱著娃娃，月色下怒懟兩人的樣子，其實，說老實話，那樣子的秦綠枝仍是極美。倒不知道從哪里知道的兩句話，冒上他的心頭：雖荊釵布服，而不掩國色。他又想起幾天前去省書畫院看展覽時，有一幅侍女圖，圖中的女子腰若束素，眉眼如畫。倒有幾分秦綠枝的樣子。只是那種貴族女子的氣度，就非秦綠枝所有了。然而，兒時和秦綠枝一起漫步小巷，去江邊嬉水、撿鵝卵石、搬螃蟹、偷摘菜葉等種種趣事，一起涌上心頭。又是那么溫馨。這一刻，記憶中的少女，那張臉，竟然是異常清晰而美麗。

　　宋遠帆陷入了沉思，宋虛舟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當(dāng)他在思念遠在錦城的女友。手中的茶水冷了，宋虛舟回屋摻熱水，留宋遠帆一個人在陽臺上吹著冷風(fēng)，看著街對面秦綠枝的家小平房發(fā)呆。因為門窗都是木頭的，完全看不到屋里的情形，只能看到從窗戶的縫隙里，透出的絲絲微光。也不知道屋里的人，怎么樣了？

　　且說秦綠枝進了屋，臉龐尤在燒乎乎地痛。一種恥辱感，和無力感，在她心頭升起。他把她當(dāng)成什么？玩物？私有品？否則，怎么敢打她？她也是人生父母養(yǎng)的。也是她媽手心的寶。她小時候，她也經(jīng)常因為頑皮，被她媽打罵教育?？筛@次是完全不同的。今天遭受到的一巴掌，卻讓她深深地感曲辱。原來，老話說的真對，人不自愛，必得其辱。她以前就是太不自愛了呀。

　　她心里又恨又悔，而生活卻不會給她太多的時間去糾結(jié)。懷中的秦桑不時抽抽咽咽的哭鬧著，估計是被嚇著了。她一邊哄弄著秦桑，一邊手忙腳亂地?zé)藷崴?，沖了半瓶牛奶，這才把小秦桑弄睡了。蓋好被子，她站在床邊良久。看著女兒熟睡的眼角，還掛著一滴晶瑩的淚珠。忽然的悲從中來。都是她的錯，遇人不淑，護不好女兒。而未來的路還很長，她不知道象今天這樣的情形，以后還會不會發(fā)生？心下隱隱地擔(dān)憂起來?？偢杏X人生一團糟，一切都不順遂。

　　次日一早，她早早起來，將昨天剩下的筒骨湯熱好，舀到保溫壺里。另外乘了點湯出來，加了油鹽蔥花，煮了兩碗面。估計時間掌握的不好，煮的時間太久，面都煮糊了。幸好秦桑也不挑，一口一口地將面吃完了。秦綠枝就不行了，吃習(xí)慣了她媽煮的面，面是面，湯是湯。湯味香濃，面條爽滑。再吃自己煮的感覺狗屎一樣，吃了幾口就放棄了。幾下子洗凈鍋子碗筷，將保溫壺放到雙肩包里，抱著秦桑就出了門。雖說張大嬸跟她說過這段時間都會幫她看著秦桑，她也不好意思一大早就把人送去。

　　到了醫(yī)院，羅秀芳見了秦桑固然高興，可是秦綠枝那高高腫起的半邊臉，也讓她起了疑心。不斷地追問是怎么回事，秦綠枝這才將王大剛和方晴昨晚過來找她的事說了?！斑@王大剛，就是個孬種，打女人的算什么男人！昨晚是你媽不在，如果你媽在呀，他敢打我女兒，我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媽，我也踢了他一腳的。你女兒，我！現(xiàn)在很勇敢的。”

　　“你傻呀，你一個女娃家家的，再用力，勁道也沒他大。下次，還是要避著點。好女不跟男斗，要吃虧的。放心，有媽在，等我腳好了，我看到他一次，打他一次。定讓他討不好去。”不過，想到女兒也借著機會，跟王大剛提了分手。這點是唯一使她感覺欣慰的事。那種男人，就象蛆一樣，能丟脫再好不過。就怕丟不脫，經(jīng)常上門來鬧，讓街坊看到笑話不說，還是個麻煩事。誰不想清清凈凈的生活呀，再說，秦桑還小，也需要一個相對穩(wěn)定的生活環(huán)境。這么打打鬧鬧的，對小娃娃的影響可不好。在羅秀芳的心里，女兒和外孫就是她的命，誰要欺負了她們兩個，她可是敢拿命來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