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實

鄉(xiāng)村振興之不屈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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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在事關(guān)子女人生大事的關(guān)鍵時刻,發(fā)愁的何止何桂花一人呢?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麻麻亮。愁得滿腦子像攪了糨糊,整個晚上都沒睡著覺的范忠誠,既沒有心思吃飯,也沒有跟家里打聲招呼,騎了那輛前不久新買來的飛鴿牌自行車,徑直沖向同村的結(jié)拜親家(北方習慣說法,指兩家人關(guān)系要好)柳學新家里,專門為兒子娶媳婦的事情尋方問策而去。

  一路上,滿懷心事的范忠誠,根本沒有心思欣賞田野上那一片片長勢旺盛、油光泛綠的麥苗,也沒有功夫掃視溝渠邊那一株株隨風搖曳翩翩起舞而倩影婆娑得如同天仙一般的楊柳,更沒有心思觀望馬路邊那些或黃或藍或紅或紫或獨自開放或三五成簇的鮮花野草,他一門心思只想著一件事兒,那就是大兒子范懷民娶媳婦的事兒。

  是啊,兒子結(jié)婚成家,這既是兒子個人的人生大事,也是事關(guān)范家香火傳承的家族大事。如果老是久拖不決,為人父母的如何能夠安心種地?又怎么向范家的祖先交代呢?

  一路上,范忠誠像個喝醉了酒的醉漢,晃晃悠悠地騎著車子,胡思亂想著自己的心事,就這樣不快也不慢地往前騎著。不知不覺中,車子拐進了同村的三社居民點,漸漸地看到了柳家親家那扇熟悉的紫紅色院門,以及那院門兩側(cè)長勢高大、枝葉濃密,已經(jīng)結(jié)滿了一樹毛杏子的大杏樹。

  這柳家親家,姓柳名學新,年方四十多歲。大大的額頭、瘦瘦的臉龐,個子雖然不高,但身強體壯,性格隨和開朗。早年間,因為兩人曾經(jīng)在同一個水庫上干過活兒,脾性相投,交往過密,因而范、柳兩家早早就結(jié)成了親家關(guān)系。

  畢竟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一看親家大清早登門拜訪,柳學新滿臉熱忱,噓寒問暖,敬煙遞茶,盛情款待。

  可是,一談到兒子娶媳婦的事兒,這柳學新也成了霜打的茄子,好一陣搖頭苦笑,唉聲嘆氣。連聲說著兩家的情況,還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

  是呀,對方的情況又能好到哪里去呢?這柳家也是一窮二白,三個兒子三支槍,家里窮得叮當響。老大早已超過了結(jié)婚的最佳年齡,東奔西跑地求親結(jié)緣,硬是急得找不上一個合適的媳婦。這一家人就仿佛那閻王爺抽煙,急得火星直冒呢。

  看來,兩家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唉!人家尚且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能管得上別人家的事兒呢?一看親家這邊求援無門,無精打采的范忠誠只好垂頭喪氣地推了自行車,滿懷失望地出了柳家的門,漫無目的地向村外走去。

  走在這條因為陰雨后車來車往而變得泥濘難行的鄉(xiāng)間小路上,范忠誠突然覺得天空是那樣憂郁,大地是那么陰暗,自己是這樣孤獨無助,簡直就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沿路討飯的乞丐、一無是處的窩囊廢!

  自感失落的范忠誠推著自行車獨自走著,思前想后,左顧右盼,甚至連騎著車子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萬般無奈之際,突然之間,范忠誠像拾得天上掉下來的一塊大元寶一樣,興奮地一拍自行車座,情不自禁地叫出聲來:對呀,這事兒不找他,那還找誰去哩?!

  這個“他”,究竟是誰呢?

  原來,他就是隔壁汪家村的結(jié)拜親家——汪世貴。

  在農(nóng)村,大家都有互相結(jié)拜親家的習俗。對于范忠誠而言,雖然這都是些年輕時結(jié)拜下的窮“親戚”,平時也都各忙各的不見蹤影??擅糠贽r(nóng)閑時分,年頭節(jié)下,卻總是互相有來有往,彼此之間打下了深厚的感情基礎,達到了不是親戚勝似親戚的程度。

  當然,最重要的是,當年結(jié)拜親家的時候,不就是瞅著人家汪世貴先后生了三個閨女,巴望著兩家兒女們長大之后,都能夠相互有個照應嗎?而且,掐指一算,這汪家的大姑娘汪曉婷,今年好像有個十八九歲了吧,也正好到了談婚論嫁的最佳年紀哩。

  走!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去看看再說。說不定……說不定人家能給咱這個老朋友賣一個天大的面子呢!

  范忠誠心里這么盤算著,仿佛這事已經(jīng)板上釘釘了似的,渾身一下子就來了勁兒。他飛身一躍騎上自行車,雙腿像打了雞血一樣有勁。這就使得座下的這輛自行車,猶如一匹喂足了上等草料的駿馬,一路呼呼生風地向汪家村奔去。

  路過村上的門市部,范忠誠也沒有顧上多想什么,就像個有錢的大款一樣,昂首闊步地跨了進去,異常大方地買了一份時下最長面子的禮物——兩瓶瀘州老窖和一條大前門香煙,以期作為此行的“敲門磚”呢。

  嘿!這有錢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

  備齊禮物,滿心歡喜的范忠誠猶如一個考試得了滿分的孩子,急切地蹬上自行車,一溜煙兒地來到了汪家村二社,高高興興地敲門跨進了汪世貴的家門。

  此時此刻,對于這位心地善良而急于求成的父親而言,好像給兒子找媳婦這件事兒,早已勝券在握似的——他信心百倍,滿面喜色。

  一番熱情的握手寒暄之后,主人將客人迎進上房坐下。

  一陣不緊不慢的東拉西扯過后,按捺不住激動心情的范忠誠,終于委婉而含蓄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眼前的汪世貴,四十多歲的年紀,個子高挑,膀大腰圓,濃眉大眼,方臉闊耳,不僅長得一身富貴之相,更是個異常聰明之人。

  汪世貴的妻子竇文英聞聲出來,這位女主人長得小眉小眼,矮小纖弱。雖然相貌平平,但一看就是位勤勞本分且善于持家過日子的人。她對來訪的范忠誠笑臉相迎的同時,熱情地端茶倒水,麻利地遞火敬煙,熟練地拿出瓜子果盤,一邊微笑地說著“你們聊著,我這就去伙房里給你們收拾些中午飯去”的客氣話,一邊轉(zhuǎn)身走出上房而去,表現(xiàn)出了女主人熱情好客的本分。

  出了門,竇文英腳下輕快地走著,心里卻在仔細盤算著范忠誠此行的真正目的。

  這大早上的,范家能有啥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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