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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傳說之破卓爾

第一百六十九章 長生之念

野人傳說之破卓爾 優(yōu)哉先生 3387 2020-05-19 21:31:00

  勻速向前,周身有流動的異樣。旋即,破左耳便發(fā)現(xiàn)零散的光開始在他們四周聚集,顯然田老頭也發(fā)現(xiàn)了不同尋常的變化。

  不過這是地獄,無論發(fā)生任何事情,似乎都不值驚訝了。然而,地獄和傳說中的描述毫無干系,無論是人族的還是野人族。因此,在此地聽到的傳說,大概也就是一種傳說,是作不得數(shù)的。好在,所有的傳說都有矛盾沖突處,這倒教他心安理得地輕松起來,不再過分沉溺其中不可自拔。若是有人被傳說所困,猶如置身于沼澤,實(shí)則也是常理之中,誰不覬覦永生呢?

  “人只要不吃不喝幾日,便會死翹翹,所有的努力不就是為了好好活著,永生只是活著的一部分,難道不是嗎?可惜,這種想法,骨頭人是不會接受的。他們羨慕人族的好,卻不又鄙視人族羨慕長生或永生的好,太小氣了?!彼麑μ锢项^說出心里的所想。

  “不能這么說。”田老頭顯然有不同的看法,“事實(shí)上,人族的好的確是自己不自知的。比如那竹鬼們,他們興許也能長生,甚至永生,那又如何?天大地大,人族擁有的世界是最完整最繁華的,這是傳說里任何一族都無法比擬的。人生雖苦短,可人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然而其他族類未必能做到如此,自然也是享受不到其間樂趣?!?p>  “老頭,你想長生嗎?”

  “不想。”田老頭毫不猶豫拒絕。

  如果人能長生,白爺爺就不必......對此,破左耳早有心理準(zhǔn)備,畢竟他已經(jīng)和田老頭一般高了。“誰想死,沒有人想死,就連阿貓阿狗都拼命活著。”起碼大多數(shù)人,包括他也是這么想的。

  “老子不是阿貓阿狗?!?p>  “若是能活很久,那你就可以喝更多美酒吃更多肉?!彼嘈胚@些足夠誘惑老頭。

  “長生是個很籠統(tǒng)的說法,竹鬼也是長生,骨頭人也是長生的,但是長長久久活著后,一樣會死瞧瞧,且可能比人死后還慘?!碧锢项^似乎不為誘惑所動,依舊興趣缺缺。

  “那永生呢?”他不信老頭對此毫無執(zhí)念。

  “怎么,臭小子想永生了?”

  “永遠(yuǎn)不用死,有何不好嗎?”

  “永遠(yuǎn)都死不了,有何好?”

  這剎那,他啞口無言。的確,如果永遠(yuǎn)死不了,倒是也麻煩,就像永遠(yuǎn)不會醒,永遠(yuǎn)不能離開這古林......這個問題,他根本沒有想過。

  “活著總比死了強(qiáng),這話是你自己說過的?!彼缓盟闫鹋f賬。

  “那是對做人而言,而不是強(qiáng)行改變做人的規(guī)律,這是兩碼事,不可相提并論。人從娃娃落地到兩眼一閉兩腿伸腿死透透,是一個完整的過程。就像那花那果一樣道理,都是有始有終的一種自然規(guī)律。既然做人就得遵守做人的規(guī)矩。就算人死后還有復(fù)盤機(jī)會,那也是另一個人了,絕不可能是原來的人。那做人是不是得好好做呢?否則才是真真吃大虧了。”

  田老頭對于長生和永生的看法,出乎他意料之外,本以為田老頭對于長生不老執(zhí)念應(yīng)該比他還深,畢竟老頭是經(jīng)驗(yàn)老者。都說得到過的就不會舍得放手,貪婪便是想永遠(yuǎn)得到永遠(yuǎn)不放手。難道他長高了,老頭也長了其他心眼?

  “做人太吃虧了,桫欏樹都可以活那么久。”他忍不住抱怨道,“天地對人未免也太小氣了,就給人這么一點(diǎn)命。如果傳說里的長生和永生是真的,那多給人一點(diǎn),讓人活得久點(diǎn),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難事。我看天神就是心眼小,又愛記仇?!?p>  “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想當(dāng)堂堂野人王,就臭小子你這腸子,能容下個屁。何況,這也不是天神能隨心所欲做的規(guī)矩,你怪錯對象了?!?p>  “那應(yīng)該怪誰?”他困惑了,難道還有比天神厲害的人物?

  “老子怎知道,老子又不是無所不知。反正人就是活這么長,有人長點(diǎn)有人短點(diǎn),但都在人的規(guī)矩里,要是突破規(guī)矩了,就像竹鬼統(tǒng)統(tǒng)出了林子,那豈不是亂套了?”

  田老頭又企圖忽悠他,有時都不知道腦子所裝的究竟老頭的想法還是他自己的,而這個念頭也是最近剛冒出來的。興許是野人腦子終于動起來了吧。難道腦子真和手腳一樣,越用越靈活?

  “憑什么人就不可能長生?竹鬼可以,女族可以,蛇族可以,鬼王可以,骨族可以,就是人不可以,明擺著欺負(fù)人?!彼秸f越生氣。

  “臭小子,你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嗎?否則長生都嫌無聊,何況永生?這種事情,光用腳指頭想想未必是什么好事啊。瞧瞧竹鬼,活得夠久吧,整天關(guān)在竹海里寄生竹子,和那咸菜壇子里腌制的咸菜有什么區(qū)別?咸菜起碼還會腐爛,竹鬼只能一直保持一個鬼樣,就在那么點(diǎn)地方里頭轉(zhuǎn)悠。若是讓老子選擇,活得差不多就得了,沒有必要非得長生或永生。做人嘛,逍遙快活才是最實(shí)際的,其他都是貪念。再說,他們都不能以人的皮相出沒,可見做人自然有做人的好處,沒有必要妄自菲薄,長妖魔鬼怪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p>  似乎有幾分道理,不,他不能被老頭隨便幾句話就誆騙過去?!爱?dāng)然,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必須堅(jiān)持。

  “比如?別說那些加入暗夜鋼軍之類的屁話,那日子比你當(dāng)野人王可苦多了。成天貓?jiān)陂L屏里,陰寒裹身,冷心冷肺,想喝口湯都要靠做夢。臭小子做野人時,起碼還有個石洞,還有熱泉野果野菜野兔子?!?p>  “我......”

  “也別說你要當(dāng)野林第一勇士?!碧锢项^堵住了他的嘴。“決斗臺是永遠(yuǎn)不會塌下的,永遠(yuǎn)有新的挑戰(zhàn)者,而勇士是一時的,沒人能永遠(yuǎn)的勇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勇士自然是輪流當(dāng)?shù)摹3粜∽訄?zhí)意要當(dāng)個勇士玩玩,那便去把眼下擂臺上的所有勇士打趴下即可,又有何難?只是目前,野林并沒有第一勇士的稱號,更無一個擂臺可以決出第一勇士。別忘了,野林有七子七族啊?!?p>  “我......”他迷惑了,什么時候起,勇士變得這么輕而易舉了?以前,田老頭可不是這么說的,天下除了女人嘴,還有老頭的嘴也是不算數(shù)的?!袄项^,你想做什么?”他想聽聽老頭究竟有何愿望。

  “去城里生活唄。人嘛就得活在人群里,才有滋味。再說人族生活也不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現(xiàn)實(shí)是殘酷的,人族和野人一樣也是需要自立更生的。”

  “那有什么好看的?你從荒極來,難道一路還沒看夠嗎?”

  “做人的滋味才是最讓人貪婪的。老子就是喜歡做人,妨礙太陽落下月亮升起了?”

  “所以你想當(dāng)繡娘的爹爹?”他脫口而出。

  “兒女成雙?!?p>  “經(jīng)驗(yàn)老者的愿望真是俗氣?!彼櫰鹈碱^,從未想過老頭的愿望這么簡單,太不像老頭會說的話,聽起來卻像真的?!澳闳€女人就可以實(shí)現(xiàn),不難?!?p>  一生嘆息?!澳阋詾槭莻€男人都可以當(dāng)?shù)??!碧锢项^說。“竹鬼和骨頭族為何比人活得久?你以為女族那些妖婆們?yōu)楹紊涣撕⒆樱恳撬麄兯f的有幾分可信,那長生也是有代價的。”

  “等出了古林,我就當(dāng)個真正的野人王,好給你娶個婆娘,一個不夠就十個,總歸能生出繡娘那樣的?!彼贿呎f一邊暗自記下,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想為田老頭做點(diǎn)什么,原來這種感覺這么好,仿佛有股氣流如溫泉水暖著心口。

  “看來老子這個爹爹,做得還是有模有樣的,起碼臭小子還知道孝順二字?!碧锢项^終于笑了起來。

  “老頭,你當(dāng)真不想長生不老?人生苦短,擁有永不完的明天,有何不好?”他的確不明白。

  “明日復(fù)明日,明日何其多。”田老頭語重心長道,“臭小子,人要是不去做他應(yīng)該做和想做的事情,一天拖一天。拖著拖著,就算是用不完的明日,終究也不會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因?yàn)榉凑忻魅?。一鍋燉肉放在那里,人要是不張嘴去吃,一個個明天過后,那肉還在鍋里,可還是原來的肉嗎?”

  田老頭的話,一時半會,他還消化不了?!俺匀夂兔魈焓莾杉隆!碑吘菇?jīng)驗(yàn)老者,經(jīng)歷過的事情比他多,自然也就懂得比他多。

  “做人和活多久也是兩件事。人生的意義不在乎長生不長生,而在于做人本身。”

  “老頭,你哪來的這么多歪理?”他直覺老頭進(jìn)入桫欏林后,變化越來越大,許多自己之前說過的話,也變得不算數(shù)了。

  “書上寫的,老子亂看的?!?p>  “那就不是真理?!彼耄瑫系墓适潞妥炖锏膫髡f一般都不可信。

  “也沒讓你全信啊。臭小子,老子也不太會做人,這不也在學(xué)著做人,奈何偏偏闖入桫欏林,盡都碰見妖魔鬼怪了。至于書上說的是不是真理,我們不是正在做人,做著做著不就知道了,實(shí)在沒有必要浪費(fèi)精力去糾纏這些問題。”

  “經(jīng)驗(yàn)老者居然謙虛了?”

  “做人呢,老子沒經(jīng)驗(yàn),謙虛個屁。臭小子也是要成為勇士和野人王的男人,那就更要做自己,不管是誰告訴你什么,你都要自己去琢磨。要是別人說什么你信什么還照做,那是傻子。傻子是成不了勇士和野人王的,就像那大力,四肢發(fā)達(dá),空有力氣,還不是被套住了脖子。且妖魔鬼怪禍害人的事情也不少,說明能長生的未必都是好東西。”

  接著,他們又如往常相互揶揄了彼此幾句。

  “人族貪婪越界,也是咎由自取。”

  前方光里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同時驚嚇到他和田老頭,此時才想起此行竟然還有那大盜等。兩人頓時尷尬無比,立即閉上嘴,不再胡說八道。那大盜是石頭嗎?居然能忍這么久才出聲。這耐心真叫人背脊發(fā)寒。

  須臾,雙眼已分不清東南西北,四處皆是亮堂堂,仿佛是光聚之所,雙目在這里成了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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