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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傳說之破卓爾

第一百零六章 黑水湖(二)

野人傳說之破卓爾 優(yōu)哉先生 3565 2020-02-22 21:30:14

  纏死它們?

  回望一眼古藤群,背脊抽冷。噩夢,隨夜而行,他閉上眼睛只能祈禱,那些纏人東西從今以后遠(yuǎn)離他的身體。

  那些長在湖里的石墩子如筍冒出,有序立成一排,搭起一條通往樹林和古藤女族的石橋。湖水黝黑發(fā)亮,圍繞著石橋,竟能像鏡子一樣倒映著烏蒙蒙的天空。直覺眼熟,下一刻他想起了祭祀臺里的黑水,難怪眼熟。莫非古藤女族和祭祀臺有什么貓膩?

  那張丑臉就像懸掛在他額前的裝飾品,直晃個(gè)不停?!澳阆然丶野?,我不能丟下他?!甭犞幕卮?,破左耳更是心慌得無邊無際,迅速轉(zhuǎn)身下了石橋,疾步爬上小山丘。

  誰知,她緊追不舍如鷹突襲,一把抓住他落在山坡下方的一只腳,硬生生地拽拉而下。力氣之大令他愕然,真是不能小瞧女人啊。胸膛上的皮革被尖銳石子切開,羊毛內(nèi)衣如漁網(wǎng)破裂,幸好胸膛未見血跡。

  堅(jiān)決豎立在顴骨上?!安恍小N冶仨殠慊厝ヒ娎献婺??!彼拖衤侔憷p住他,死死地抓住他的腳踝。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guān)?!彼箘畔蚝竺吞?,企圖甩開她的手,心里已經(jīng)急得亂七八糟,根本顧不上認(rèn)識她所謂的老祖母?!拔也幌雽ε藙?dòng)粗,更不想和女人打架,但你也別逼我?!毙靥畔乱呀?jīng)被鑿空,發(fā)虛的感覺旋即向四肢蔓延。來世路上的白骨又映入眼簾,正在古藤林外晃著冷冽冽的白光。

  腳踝的力道又加重了,指甲已經(jīng)陷入他的皮肉表層。

  “我說過,除了你,我沒有見過其他人?!彼陆衅饋恚路鹗瞧谱蠖跓o理取鬧?!八赡芩懒耍缱兂梢欢寻坠?,你回去怎么可能找到他?林子里的白骨那么多,隨便幾塊都可以是他的。就算找到了,又如何?不就是幾塊骨頭而已。”

  幾塊骨頭而已?野人之怒鉆入堅(jiān)硬的土層中。“生見人,死要見尸。”他抓住攀附在巖石上的藤蔓,“放手。”一股潮濕聚集在鼻孔中,欲要作勢爬上眼眶。“你要是不放手,就別怪我不客氣!”

  “不放。”她斷然拒絕,并狠心往下拽?!澳鞘悄愕氖虑?,與我無關(guān)。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先和我去見老祖母?!?p>  老祖母,老祖母,關(guān)他什么事情!只有他自愿妥協(xié),還沒有人能強(qiáng)按下他的腦袋。側(cè)身掛在上方,咬著后牙,他警告:“別逼我?!?p>  說罷,雙手向上攀爬,當(dāng)他前進(jìn)一步,藤女就拽下一步,兩人就在一前一后糾纏,誰也不放手。怒目向下,黑眸中竄起烈焰,恨不得將藤女包圍成灰燼。

  然藤女視而不見,一點(diǎn)都不為所動(dòng),淡然接招。“我倒是想領(lǐng)教一下野人的厲害?!?p>  她的下巴直視著他的怒氣,四目相對如兩道閃電在半路碰撞,難分勝負(fù)。

  須臾,她率先安靜下來,側(cè)耳傾聽后,開口道:“古藤爺爺說,他已經(jīng)在部落里了?!狈路鹗窃谥貜?fù)。

  雙手一松,“不可能。”他從山坡上滾落而下,迅速站起來,猛然撲上前,用力將她推到在地。雖然心有不忍,但一想起剛剛抓住的那白骨,還殘留著來不及干涸的血水,或許就是......他不愿意再想下去。“我必須回去。無論他是死是活......”

  “我必須帶你去見老祖母?!?p>  回答他的還是那句話,他們的對話陷入了死循環(huán)。

  她眼底的固執(zhí)一點(diǎn)都不輸給他。瘦弱的小身軀,究竟蘊(yùn)藏著什么樣的力量?頓感挫敗不已,想不到他居然敵不過一個(gè)女人。若是從前,管她是男是女,敢攔他的路,先揍了再說。

  她的手臂揚(yáng)起,在他眼前晃動(dòng)了幾下,一陣清香襲來。眼前一黑,他立即往地倒去,只剩下一抹得意的笑留在腦海中。

  黑水湖張開了大嘴,趁機(jī)將他猛然吸入其中,深淵在腳下吮吸他的身子。湖水迅速淹沒頭頂,如黑云懸掛,失去重量的身體緩緩墜入,直至深潭底部,他又看見她依然酣睡......身后刮起巨大的吸力漩渦,瘋狂吞噬他,一陣暴風(fēng)從她身邊帶走他。身體軟綿綿猶如大餅一樣癱著,沒有一根無骨支撐。

  一陣酸疼傳來,等再度睜開眼睛,光亮刺眼,他已身處陌生地方,無物熟悉。

  竹床之上,鋪著蛇皮毯子,身上蓋著單薄的羊毛被子,風(fēng)刮著垂落在窗欞上的竹條,在靜謐中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坐起上半身,依靠在床頭,掙扎著下了床。顫栗即刻襲來,身下的蟒蛇皮讓他難以忍受,如坐針氈般不安,待身體尋回一點(diǎn)力量即刻下床。雙腿軟綿無力,扶著一個(gè)長方形矮竹柜邊沿,踉蹌朝窗口走去。

  環(huán)視四周,視線最后落在唯一鐵器上,鐵銹斑駁,雙目上移倏然被三角火爐里的火焰點(diǎn)燃。不知道是什么炭火,帶著一股清新如山泉的味道。一張大弓掛在前方墻壁上,竹箭裝滿布袋依墻而立。終于拖著虛無的身體來到窗前,背靠窗臺,右手扶著大弓一角回望屋子。兩張高及小腿肚的方凳擺放在方形桌子的前后,立于床尾前,依在三角火爐旁,除此之外,再無多余的一物。

  比起小扒皮的木屋,這里只能勉強(qiáng)用簡單來形容,然而卻多了些許說不出的東西。屋子里的一切皆是竹木所制,除了火爐。

  視線外移依窗眺望,竹子搭建的房子層層疊疊,堆滿了階梯田,每根竹子都被涂抹上白色液體,遠(yuǎn)遠(yuǎn)看就像白色石頭搭建的小屋子。比起他在湖對岸所見的數(shù)量更多,古藤女族的規(guī)模遠(yuǎn)超他的猜測。原以為只是人丁單薄的古老小部落,或許都是些老弱殘兵,否則不會(huì)讓一個(gè)年輕女人綁人。

  他伸展手臂,活動(dòng)無力的身體,目光在不遠(yuǎn)處的石頭小徑上攫住了一個(gè)瘦弱的身子,仰著一張笑臉沖著窗口,然后做了鬼臉,又如兔子跑掉。

  再也不會(huì)上當(dāng)受騙了!小小身子下蘊(yùn)藏的力氣他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

  “該死的女人?!比^砸落在窗上,砰砰直抖。記憶翻山倒海歸來,她揚(yáng)起的手臂,一股清香.......“該死的,你到底給我下了多少迷藥?!惫穷^生鈍,肌肉發(fā)酸,不知道昏睡多久。老怪物屋子里瓶瓶罐罐皆裝滿了迷藥,他的視線從不多停留一秒。迷藥——只有女人和小人才會(huì)使的陰狠手段,但凡有點(diǎn)勇士精神的人都不屑此道?!翱蓯旱呐耍叭送鯊膩矶际怯谐鸨貓?bào)?!彼а狼旋X發(fā)誓,望著藤女消失的方向,亮出獵人的目光,巴掌落在窗臺上,落葉簌簌紛逃。

  “野人?!备轮ㄒ宦?,半人寬的竹門被推開,鉆出一個(gè)腦袋,露出狡猾的笑容,“餓了吧,我可給你送吃的來了。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等你吃飽喝足,祖母要立即見你。”藤女將竹籃提高說明來意。

  “你們部落很缺男人嗎?”他學(xué)來田老頭的冷嘲熱諷,背對窗子,雙臂抱胸,“我可不喜歡干癟的身體?!?p>  “野人,你說什么呢?”她暴怒,兩手一伸,一盤食物越過頭頂,“餓死你算了?!?p>  轉(zhuǎn)身迅速伸出雙手挽救餐盤,低頭看見半只兔子趴在盤中,熱氣上騰,一股香味撲鼻直達(dá)胃部?!拔乙撬缆N翹,那就剩下尸體和你去見你的老祖母了?!彼滔驴谒裘颊f,饒有興趣地盯著她臉上迅速變化的表情,憋著笑,幾乎要內(nèi)傷。“過來!”難怪田老頭老怪物都喜歡捉弄人。

  他徑直朝前拉過一張方凳落坐,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籃子,打開蓋子,每盤都檢查了一番,才放上桌子?!澳阕龅?,我可不吃?!卑胫煌米?,一盤青葉,一大盆米飯就在他眼皮下嘲笑餓人多怪?!罢l知道你又好心多下了什么東西?!?p>  白乎乎的米飯就和白花一般好看,從未見過如此干凈的米飯,他想自己一定是餓昏了頭,否則白米飯?jiān)趺磿?huì)發(fā)出淡淡的白光。

  “真是小氣的野人,虧你還是個(gè)男人?!彼緡伒溃テ鹂曜?,夾了一只青葉往嘴里直送,“這么大的身子卻長副小肚雞腸,愛吃不吃,反正餓死的是你,又不是我。”藤女將筷子戳入兔子身上,雙臂環(huán)胸,靠在柜子上瞪他。

  還沒有等她翻完白眼,野人之怒已經(jīng)將兔子的一半身子撕裂,塞滿一嘴兔肉,腮幫高高鼓起。天啊,牙縫里被肉絲塞滿的感覺真是太滿足了!

  “再來三只!”他嚷道,低頭狼吞虎咽起來,似一陣狂風(fēng)將盤中食物掃蕩殆盡。舌頭在嘴里游竄,終于舔舐干凈殘余食物皆吞下腹內(nèi)。

  藤女皺起眉頭,揪著五官,問他:“林子外的你們好可憐啊,真的沒有東西可以吃嗎?”

  “你在林子里一直打轉(zhuǎn),試試看看?”他含糊道,“肚子又不是吃一頓就可以一輩子不餓?!?p>  “族里的狗吃飯都比你好看?!彼芷届o地評價(jià)。

  “你要是嫌棄,我也可以幫你吃掉它?!?p>  “你要是吃了它,我就吃了你。”她的目光切過他的脖子。

  繼續(xù)咀嚼一陣后,終于吃飽喝足,他打了個(gè)心滿意足的飽嗝,伸展背脊站了起來,走向床,四腳朝天一躺,摸著微隆肚皮開出他的條件?!俺俏蚁纫姷教锢项^,否則管你什么老祖母還是老祖父,我都不見。”

  藤女目光一沉,竄起利光?!坝刹坏媚??!彼獠街链扒?,伸臂一指,噘嘴道,“你的同伙就在那棟屋里。放心,我們不吃人肉。狼心狗肺的野人,救了你性命也不說幾句感恩的話。見不見祖母,又不是你能決定的事情,你想不想見一點(diǎn)都不重要,反正最后我都會(huì)將你帶到祖母腳下?!彼α似饋恚裢獯潭?。

  就憑你!若不是他身心俱疲,饑腸轆轆,剛剛吃飽喝足,還沒有緩過來......藤女,等著瞧!他暗暗發(fā)誓。

  吵雜聲入耳,原是好幾個(gè)女人在竹樓之間的小徑來來回回,她們和藤女一樣都將頭發(fā)盤旋在頭頂。

  “你們把他怎么了?”飛腿至窗前,他半信半疑順著她所指示的方向眺望。隨便指一處就算是,她真以為野人都是愚蠢至極,只言片語隨便一糊弄就可打發(fā)嗎?可笑,他的腦袋可不小。

  風(fēng)吹徐徐,竹葉簌簌。位于左手邊,遠(yuǎn)處的竹樓上掛著紅布鮮艷異常,像是做某種記號,無論從哪個(gè)方向都不會(huì)錯(cuò)過。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籠罩下來,轉(zhuǎn)身攫住她的雙肩,問:“你們不會(huì)真的沒有男人吧?”

  “為何一定要有男人?”

  女鬼窩?他皺起眉頭,望著紅布,喃喃道:“田老頭的嘴真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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