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起畫峨眉,弄妝梳洗遲。自從和永琰成親之后,我便再沒了早睡早起的好習慣,這養(yǎng)尊處優(yōu)下來一定會吃胖不少,我要保持體態(tài)的輕盈,趙永琰嘲笑我,他覺得他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抱不動我了。
“青兒,你會踢毽子嗎?”
青兒眼睛一亮立馬有了興致,“會啊,奴婢不僅會踢,而且還會做呢!”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以后若是只有你我在場的情況下,直接稱呼我為長姐就好,我可以讓我阿爹收你為義女,等再過幾年給你謀一戶好人家。”我再次糾正她。
“謝過長姐。”
“你教我做毽子吧!”
“可以啊,不過我們得去準備一些東西才行,得用銅錢或者鐵片才行,分量要足,但是又不能太沉,不然會傷到腳。”
“也對。”
我拉著青兒往外走,沒幾步就看到茗煙慌慌張張朝我這風和苑跑來,我還以為是永琰出了什么事,害我白白緊張了一番。
“主子,文夫人來了?!?p> 文夫人?我聽得這稱呼很是陌生,我生平和這個人似乎沒有任何交往啊。我苦苦思索著這人的來歷和面容,青兒用肘部輕輕碰了碰我的腰間,我這才反應過來,文夫人就是文成宇的夫人。
這消息傳的還真是快啊!我昨個兒才把人帶來,今個兒文府就來要人了,動作夠快的啊。也罷,終是要面對的。我就會一會這個文夫人,我就不信她能拿我怎樣?
“青兒,我們走?!?p> 茗煙擋住了我的路,“綺雪王妃,小的認為還是胖青兒暫且回避為好?!?p> 我不快道:“怎么?那文夫人還能吃了我不成,我不就是搶了她府上一個丫鬟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兒?!?p> 我不顧茗煙的阻撓,執(zhí)意帶青兒前去??吹贸鰜恚鄡含F(xiàn)在也極為不安,她臉上寫滿了惶恐,她雖在我面前克制著,但我看到她的雙臂正微微顫抖。脖頸上的青痕仍十分明顯,想起她昨日那番遭遇,我更是惱怒,正在氣頭上的我定要那女人好看!我寬慰她,做錯事的是他們,又不是我們,不用覺得自己理虧。
我刻意走的很慢,這王府本來就大,彎彎繞繞的,讓那個文夫人多等一些時間也無妨。剛好,我可以借此多問問青兒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有何軟肋,待會說話的時候我便要一針見血,直擊她的痛處。
“文大人其實就是一個妻管嚴,文夫人名叫程愫,在外,這程愫給足了文大人面子,可背地里又是另外一套做派,文大人好色,但是礙于程愫這個母老虎又不敢明目張膽的納妾,所以也只是私底下的。有一次,文大人只是多看了我一眼,她便不樂意,用雞毛撣子打我。文大人雖然好色,但到底也是一個軟心腸的人,他從不苛待下人。這個程愫是他的表姐,當初他進京趕考時多虧了程家所給的盤纏,也是這一點,文老夫人才執(zhí)意要文大人娶了程愫,那程愫虛榮著,花錢肆無忌憚,大手大腳,這一點讓文大人有些吃不消?!?p> “青兒,真是辛苦你了,讓我知道了這么多的事情,待會你什么都不用說,待在我身邊就好,我就不信程愫真的敢動你?!?p> 程愫的模樣倒十分標致,我本以為是個兇神惡煞,面目可憎的黃臉婆,可事實上截然相反,她膚若凝脂,杏眼櫻唇十分動人,體態(tài)豐腴,若我是個男子,這樣的美人兒在我面前走上一步,我也會丟了魂似的。
她穿著一身曙紅色的齊胸襦裙,項上的珍珠熠熠生輝,更襯得她艷光四射,就像是沾了露水的紅牡丹,含羞帶臊。我終于承認了她的美貌,盡管有些不甘心。這樣的好皮囊,怎就給了這樣一個人?上天真是不公。
不過,我卻討厭她那雙丹鳳眼,她眼尾微微上揚,還刻意將眉毛畫長了一些,總之透著一股子精明算計,而且總是忽上忽下的打量我,從頭到腳,一覽無余。
我冷著臉與她說話,外界那些有關(guān)于我的傳聞,我也知道個大概,和藹可親,待人友好,一點架子都沒有。有那么一瞬間我真的很想脫口而出,這一切都是我裝出來的,目的就是想麻痹別人,好讓他們放松警惕,露出馬腳。
“你的珍珠項鏈真是好看?!蔽屹澷p道。
她聽了果然喜不自勝,還命自己的女使拿就一盒子的珍珠給我。
“無功不受祿,我們還是開門見山吧!”我將那盒子珍珠輕輕推開,心想,她男人不算富有,哪里有多余的開銷讓她別人送禮,興許是文成宇貪污得來的,我可不能收。
程愫見我這般不好說話,笑的有些不大自然,“王妃聰慧,賤妾確實有一個不情之請?!?p> “我不可能讓你帶走青兒,她現(xiàn)在是我府上的人,文夫人請回吧!”我當即下了逐客令,絲毫不給文成宇任何面子。
“王妃,您這樣做就有些不合適了吧,她端木芮可是我府上的丫鬟?!彼行┳蛔×耍K于我是王妃的身份,她克制著滿腔怒火與我交談,許是希望我口風能有所松動。
“證據(jù)呢?”
“她可是簽了賣身契的,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贝蟾攀怯X得我信了她手上握有證據(jù)這件事,她似乎沒有方才那樣生氣了。
她將青兒的賣身契遞給了我,白紙黑字的確寫得清清楚楚,還附帶了一張她的畫像。我心生一計,開始耍無賴,將所有的契約在她面前撕了一個粉碎,又在紙揉成一個紙團浸泡在了茶水中,字跡模糊,什么也看不出來。
程愫胸口一起一伏的,她被我氣的不輕,我聽到了青兒和茗煙的輕笑聲,真是大快人心啊。
“王妃,你…你怎么能這樣?”她被我氣哭了,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她也太脆弱了吧!不過就是一個丫鬟而已,用得著這樣嗎?
“哭什么哭!本王妃還沒死呢!你嚎什么喪?!蔽曳餍湟粨],茶杯剛好落在她的腳邊。
她雙眼圓睜,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我,“您可別喧賓奪主,別忘了,您上面還有嫻雅王妃呢!”
可惡,竟然拿嫻雅姐姐來壓制我,這個母老虎,哪壺不開提哪壺…我最在意的就是身份了,說好了我是側(cè)王妃,可說白了我就是一個妾室。
我握緊了拳頭,真想一拳打飛她那兩顆像兔子似的門牙。見我生氣,她以為自己占了上風,又補充道:“妲己再美終究是妃?!?p> 好啊!既然話都已經(jīng)到這個份上了,那就干脆撕破臉面吧!
我把她送來的那些珍珠都扔在了地上,我篤定她會去撿。
珠子嘩啦啦撒落一地,程愫和她的丫鬟果然躲在地上拾撿,若不是看在她是個朝廷命婦的份上,有一個想法在我腦中浮現(xiàn),我想在她屁股上狠狠踹一腳,為自己出氣,為青兒出氣。
“拿著你的東西滾!”
程愫不甘心的看了我一眼之后便拿著珍珠離開了,走時她還丟下了一句話,“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王妃,好自為之吧?!?p> 我并不生氣,因為這句話將會應證她的下場。
夜幕彌散,今晚有些涼。月光橫貫在九天之上。我讓青兒將飯菜熱了兩遍,永琰還是沒有回來。
我趴在桌子上小憩片刻,須臾,我覺得有一道人影堵住了門口白亮亮的月光。
“永琰,是你嗎?”我夢囈一般輕聲說著。
“是我,小財迷?!彼p輕拿過我手里這顆珍珠。這是程愫給我的,我偷偷留下了一顆。
“這是程愫,也就是文成宇的夫人送我的珍珠,她今天…”
永琰打住了我,拉起我的手,柔聲道:“茗煙都跟我說了,她今天把你氣到了吧,竟然還拿身份一事來壓你?!?p>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顆珍珠?!蔽夷闷鹨活w珠子放在他面前,“你仔細看看?!?p> 永琰歪著頭看我,“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想說這顆珠子是假的?!?p> “你怎么知道?”
他輕聲一笑,“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嗎?不過這珍珠確實是假的,分量很輕。”永琰用力欲將珠子捏碎,可尷尬的是珍珠紋絲未動,一個裂紋都沒有,永琰的掌心反倒紅了一片,與那顆珠子剛好溫和。
我輕輕揉搓著他的掌心,“又不是習武之人,逞什么能?”
永琰沖青兒擺擺手,青兒很識趣的離開,關(guān)門時還神情曖昧的看了我一眼。
“有沒有想我?”永琰摟我入懷,卻在一瞬間被我掙脫了。我才想起來今天還沒有去看望嫻雅姐姐,說好今天要去看望她的,都怪那個程愫,害我心煩意亂,反倒將正事給忘了。
我默默地垂下眼瞼,小聲道:“永琰,你陪我去看看嫻雅姐姐吧?!?p> “這么晚了,嫻雅都已經(jīng)睡下了。明天一早我就帶你去,聽話。”
我點點頭。
洗漱完畢之后,永琰抱我上榻,他手指輕輕一碰掛鉤,帷帳便便落了下來。
黃色的燭光透過輕紗帷帳映在我和永琰的身上,我白皙光潔的皮膚變了顏色,是充滿曖昧的橘黃色。
“害羞了?”他摟住我。
我心想,你看透別說透啊,這擺明是要讓我更害羞。我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應答。
“綺雪,我好愛你,真的很愛?!彼赵谖冶郯蛏系氖终樟Γ犁鼘⑽移椒拧?p> 黃銅古鏡中映照出兩個正在纏綿悱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