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次日,南宮棠生、半澤直木率眾先立黑田長信為主。升帳蒞事已畢,乃舉哀治喪,葬流宇于青山麓下。喪禮完,上官靖世、不二真司會眾等共議,欲勸黑田長信為王。
司曹安仁道:“此事尚未可行。時下東得西失,民持兩端,地土人心不固。若還妄自矜大,眾必惡之,恐易為變也?!?p> 上官靖世道:“立之為王,則可以號令西川。幸貴者爭來相附,共圖成事矣。吾當(dāng)面見主公而議之?!蹦巳敫嫫涫?。
黑田長信道:“吾以線才篾德,荷蒙諸君推戴為主,猶恐不堪,況敢罔昧乎?且叔喪未冷,外有今川赤雄仇鄰未殄,聞吾自立,彼必申奏蜀朝,四方兵至,取亡之道也,安可行之?”
司曹安仁道:“眾意不可全拂,宜權(quán)為安州牧,行大將軍事,以令軍民。”長信從之。
卻說今川赤雄自失少城,將兵去復(fù),又為乏糧引還,心甚恨之。探得黑田長信、南宮棠生皆回港函城,便欲起兵爭取。忽報左丘流宇病死,黑田長信自立為安州牧,一時未敢出兵。今川赤雄大悅,乃命耶律深、耶律滎、西門彤、玉山奕、公山濤總統(tǒng)精兵一萬,取杮、少二城。半澤直木、牧野渡之聽知,使人飛報黑田長信知道。
長信道:“今川赤雄欺吾叔死新立,故妄興兵,今此一戰(zhàn),不比往日,務(wù)要取勝,始可立事,非表兄親行不能退彼?!?p> 南宮棠生道:“主公不言,吾亦愿往以弘振始功。得精卒五千,必破敵矣?!?p> 黑田長信大喜,即令上官靖世、不二真司、三船益元引兵一萬,隨南宮棠生往救二處。
南宮棠生至少城界上,探得今川兵在杮城,即連夜兼程而進。聽得今川兵正在圍城攻打,南宮棠生、上官靖世分兩路繞出官軍之后。
耶律深等知是賊兵救至,塵頭大起,急忙撤圍整陣。上官靖世等殺到,鋒不可敵。半澤直木等在城上看見,亦開門突出,殺得官兵首尾不顧,大敗而走。
上官靖世等隨后追襲,得器杖盔甲無算。耶律深等退回白翎,南宮棠生亦收兵還。
黑田長信自出迎接,道:“恭喜表兄大展英武,已破敵膽矣。但今川赤雄老賊苦苦與吾結(jié)冤,今當(dāng)盡起六軍,直至白翎,以報父兄大仇,與之決一勝負(fù),方遂吾志。”
司曹安仁道:“未可,必須探聽的實,待其出兵他處,卻分輕騎徑襲白翎,使其兩頭不救,方能建績?!遍L信然之,使細作往察動靜。
不一月,探子回報,今川赤雄軍士無糧,留將軍今川德光,兵一萬守白翎,西門彤引兵五千守賢祥城,自引大軍往紹州等地就食去也。
黑田長信聽罷,集眾共議,副總領(lǐng)河村東高道:“今川赤雄遠出,以白翎城托付豎子,此天使之以資將軍也。今川德光年幼無謀,若以精兵臨之,不降則走矣。賢祥城西門彤有謀無斷,亦易取者。極宜起兵,時機不可失也?!?p> 黑田長信善其計議,留三船益元、半澤直木暫權(quán)其事,自統(tǒng)大軍,以上官靖世為先鋒,南宮棠生為總帥,司曹安仁、河村東高為參謀,牧野渡之、不二真司為左右,與黑崎大鵬、羽柴富源、黑田長明、入江謙幸等,一同起發(fā),共精兵二萬,徑扣白翎。
今川德光不敢出戰(zhàn),黑田長信將城圍住,不使走漏外去求救。圍至十日,城中軍民救應(yīng)不輟,驚惶亂竄。今川德光心慌,親自上城督戰(zhàn),為流矢所中,五日不能臨軍。城中支給不洽,怨聲鼎沸,嘆息聞于城外。
今川德光懼有變,復(fù)自勉強散糧,上城慰眾。黑田長信看見,親叫道:“今川德光將軍聽我一言,今蜀國失政,賞罰不能明,雖欲盡忠,恐徒空死。且今川赤雄貪而又虐,眾心已變,城破旦夕。將軍若還執(zhí)迷,必致玉石俱焚,恐累家眷。不如早降,以保富貴。”今川德光不答,繞城而去。
長信知其心畏死,乃召司曹安仁議道:“吾所以徼幸成事者,得川民之心也。今城中困極已甚,若待城破,難保不傷百姓,意欲使人入城以利害說之。倘得今川德光順從,與民無擾,便得眾心歸向,大事在掌中矣。”
司曹安仁道:“吾今當(dāng)自往,看緊慢而誘之,其必聽允?!?p> 長信道:“軍師肯行,已得白翎矣?!奔疵静馨踩室暂p騎徑到城下叫門,守城軍士見彼一人儒巾素衣,乃開門放入,送見今川德光。
今川德光道:“汝何人也,到此何干?”
安仁道:“吾不為別,特欲救拔滿城百姓之命!今思汝軍數(shù)與我軍為敵者,得廣源城、港函城、威安城諸郡之協(xié)助耳!今數(shù)處皆解,半為吞并,今川赤雄自己遠去,小將軍外無救援,內(nèi)無糧食,竊恐一朝城陷,身家俱破,眷屬負(fù)累,兵民遭戮,此時功名又不知何在也。今我主英雄超邁,寬洪大度,實天所資以救拯川民之溺者。將軍何不應(yīng)天順人,開門納之,同享富貴,保全宗黨,以救一城,而將軍之德豈不茂乎?”
今川德光道:“吾乃大蜀臣子,捐土降賊,豈不貽笑后人,玷辱先祖乎?況我叔擒斬左丘望巍父子兄弟甚眾,彼恨徹于心骨。汝是何人,敢此誤我,以身就仇乎?”
安仁道:“不然,古來降將血戰(zhàn)之仇者少乎?吾即安州軍師司曹安仁也。吾主量能容物,前者河村東高從招,即拜行軍司總領(lǐng),今為鎮(zhèn)國將軍,若有記仇之心,豈不協(xié)力攻城,而何命吾入見乎?某愿以性命保之?!?p> 德光思言有理,乃喚眾人道:“今我兵與流民爭戰(zhàn)數(shù)年,時無安息,歷盡汗馬百戰(zhàn)之勞,并無獎賞存恤之詔。本欲悉力拒守,與汝等共死忠義,奈無人得知吾等之心,現(xiàn)我叔遠去,城中糧盡兵疲,料難為守。欲待逃出去合外兵,共來爭取,又被流賊把得鐵桶似緊,有翼難飛。汝等有何高見?”
眾人知德光有降順之心,此實遮飾之問,乃齊聲應(yīng)道:“事在將軍,何不從司曹將軍之請,超拔軍民,權(quán)保富貴乎?”
今川德光依言,遣人赍印綬詣安州軍中投降。黑田長信受之,乃大張旗幟,擺列鼓樂,親自迎德光入營,設(shè)宴重待。次日,一同入城安民,即授今川德光為車騎將軍。黑田長信遂得白翎,鼎足之勢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