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書接上回。

　　且說東陵宣哲見諸葛琳狠戰(zhàn)不已，喝令眾兵圍住，一齊以箭射之，蜀兵得令，箭如雨發(fā)。諸葛琳恐馬被傷，乃撥箭沖出，殺死無數(shù)，人不敢當。

　　東陵宣哲看見，大叫：“有兵將放脫此人者，斬首號令，可即攔?。　彼煊H自當先，高叫眾將道：“大家各宜協(xié)力向前，若被此人歸去，賊寇不易平之。”眾未及發(fā)，東陵宣哲獨前先進。

　　夏侯曉敬遍尋諸葛琳不見，拍馬往復(fù)州郡路趕去，正見蜀將追諸葛琳來至。夏侯曉敬見一金甲金盔之人，知其必是主將，乃挽弓搭箭，勁伸猿臂，盡力一箭射去，正中東陵宣哲左臂，幾乎落馬，其遂負痛伏鞍而轉(zhuǎn)。

　　夏侯曉敬挺矛趕去，見司馬景峰、白石昭、安倍源玉等一齊俱進，乃與諸葛琳收兵。將欲轉(zhuǎn)頭，又見東方佐等兵到，蜀將乃亦回馬，退離武平城五十里下寨。

　　當日東陵宣哲被夏侯曉敬臂上射了一箭，直傷筋骨，回寨養(yǎng)瘡，一連半月有余，并不出戰(zhàn)。

　　景維王歐陽承佑得報東陵宣哲用計殺了東陽元康，就圍武平城，心中大喜，差人送牛酒幣禮，至營中慶賀。使者回見景維王，言自到武平城以后，半月有余，并未曾出戰(zhàn)。

　　景維王不知何意，心中疑惑，乃親自戴素巾小衣，同西門遠山到東陵宣哲營中探察消息。

　　東陵宣哲等接入，參拜已畢，景維王道：“元帥既殺東陽元康，賊人已皆喪膽，因何不戰(zhàn)而自懈怠，以容其養(yǎng)銳？”

　　東陵宣哲道：“小將至此，雖勝東陽元康，及至武平城下，被鐘離安歌設(shè)謀，反為賊所圍，直犯中軍，吾遭賊將夏侯曉敬射中一箭。其中有個叫做諸葛琳，十分驍勇，比東陽元康又不同。此人明于進退，善避利害，亦難速勝之。更兼東方延、東方佐、夏侯群，皆有將帥之才，是欲緩緩思以奇謀破之?！?p>　　景維王道：“然則曠日持久，坐費錢糧，反使賊人得以養(yǎng)兵蓄威，豈不為后患？還當大排兵馬，復(fù)取武平城，方是道理。將軍既當元帥之任，豈可區(qū)區(qū)與反寇相守，失大蜀之威？”

　　東陵宣哲見景維王言語似有罪責之意，只得唯唯應(yīng)諾。次早，東陵宣哲就請景維王升帳發(fā)令，指揮兵眾，復(fù)到武平城下扎寨，未及圍城。

　　諸葛淵令四門緊守，分兵上城防御，與諸將計議戰(zhàn)守之策。

　　正在籌畫，小軍奔入報道：“我等在北門上看守，見西北上塵沙蔽日，一枝兵馬來得甚緊，刀槍旗幟漫山塞野，離城止隔咫尺?！?p>　　諸葛淵道：“蜀兵自復(fù)州郡西南而來，今從北至，莫非純州郡有故？若此則兩頭皆憊，大事難成?！?p>　　鐘離安歌急同眾將親上城頭觀看，見兵士真臨城下，卻是太史子興、完顏憲、東郭復(fù)招得新兵一萬，特來相助。鐘離安歌看之大喜，開門放入。

　　敘禮已畢，太史子興道：“我等雖在望柳河，日夕探聽消息，故不曾臨軍問省，及聞三部被破，元康遭陷，特此星夜趕來。”

　　眾將慰勞已畢，方欲論事，只見蜀兵圍城，炮聲大震。鐘離安歌分遣諸將各門守護。

　　諸葛琳道：“前時東陵宣哲被曉敬射了一箭，半月不敢出營。今日復(fù)來，吾當領(lǐng)兵出城，奮勇殺他一陣?！?p>　　納蘭澤道：“今彼合景維王復(fù)州郡之兵俱來，其勢甚旺，意在必取武平城，我須不可坐守，亦宜努力破他一陣，勿使其得志而藐我，但不可燥暴，當先籌之。”

　　鐘離安歌道：“昨使細作探聽，東陵宣哲并無戰(zhàn)意，意在得計而后進。景維王一至其營，即來攻城，無異楠木希典被責，勉強出兵之故。但此人機深性寬，非可斃者。我軍不出，是自示弱，還當乘時就殺他一陣，再行計議?！?p>　　諸葛琳聽得此言，即便綽槍上馬，領(lǐng)本部護兵三千，出城而去。

　　納蘭澤道：“分遣未定，何得就此狂罔，可急遣人阻住。”

　　鐘離安歌道：“彼有興而發(fā)，阻之不美，宜調(diào)接應(yīng)之兵先去相助，我等次第安排，自無失誤。誰肯先往？”

　　太史子興道：“我自來胡中，未效寸力，當往助之?！奔磁麙焐像R，鐘離安歌撥人馬五千，隨后而去。

　　二將出西門，時蜀兵才到，兩下列開兵伍，炮聲一起，諸葛琳即挺長矛躍馬殺出。蜀將白石昭慌忙挺槍敵住，二人各逞雄威，交鋒大戰(zhàn)，一連對上三十余合，一個精神愈長，一個勇氣倍增，并無差勝。

　　忽見一員將領(lǐng)，白面朱唇，長眉秀眼，手執(zhí)大錘，飛馬滾入，打得蜀兵紛紛亂倒，直至戰(zhàn)所。蜀將司馬景峰看見，亦揮大錘抵住。二將雙錘并滾，猶如兩鳥翻風(fēng)，戰(zhàn)上二十余合，司馬景峰漸漸遮攔不及，又值夏侯群、皇甫鍇一齊殺至，二將正慌，得安倍源玉敵住夏侯群，故此不走。

　　須臾炮響連天，東門內(nèi)皇甫冉、東方佐突出，南門內(nèi)宇文民、東方延，北門內(nèi)宇文戰(zhàn)、夏侯曉敬，一齊殺出，兩兵混戰(zhàn)，金鼓喧天，喊聲震地，攪得塵埃飛飛，白日無光。

　　蜀將莫能抵敵，將次垂敗，忽見正北上一彪軍馬如風(fēng)殺至，為首一將，生得焦眉赤目，黑色紅須，手執(zhí)長槍，沖入陣中，叫軍士指點，直取夏侯曉敬。原來是穆爾子晴與區(qū)州總管歐陽云常部下大將石田崆、齊藤斐。

　　夏侯曉敬未及戰(zhàn)，只見東方延已挺長槍接住，二人惡斗上三十余合，石田崆戰(zhàn)氣愈熾，東方佐見兄遇著勁敵，亦拍馬舞刀去助。

　　夏侯曉敬正與齊藤斐對戰(zhàn)，太史宣手舞大錘搶入，逼近馬前，齊藤斐心慌，被夏侯曉敬一槍刺來得去。穆爾子晴提刀趕來敵住，救得齊藤斐，自馬早被太史宣一錘打倒，再復(fù)一錘，打得穆爾子晴頭顱粉碎而死。

　　夏侯曉敬又復(fù)趕上，刺死齊藤斐。二將殺得蜀兵死尸疊疊。看看日晚天昏，得石田崆、東陵宣哲、白石昭三人在內(nèi)，不甚大敗，各自收兵入營。

　　景維王對東陵宣哲道：“吾觀今日之戰(zhàn)，賊將勇者不少，若非石田崆兵到，幾被所敗。元帥還當以何計勝之？”

　　東陵宣哲道：“賊勢尚猖，非可力制，須以智勝。來日將兵早去圍住城門，每門揀善射者數(shù)千，以強弓硬弩列于兩旁，若其開門，一齊射之，莫容兵出。如此十日，城中柴水缺乏，軍民必亂，然后以計攻之，城自破。城破賊走，定為我擒。若與角力，恐未能勝。”景維王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