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雅，對不起，我......”
“趙總，真沒事。咱們多少年了，別在意這些小事?！?p> 他這么差勁，她不應該介意委屈嗎？
朋友面前，對這次意外，輕描淡寫，其實就是照顧他的面子、維護他。現(xiàn)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她可以抱屈叫冤，可以怪他批他，可以發(fā)脾氣，什么都可以的，可她竟把這歸結(jié)成小事......
“素雅，要不……”
“趙總，別說要照顧我的話，你這幾天可以接送我。”
好吧，依她，這次，他沒有堅持。
仿佛是為了安慰他，下車回家時，素雅主動擁抱了趙凱，雖然受左臂影響，不夠自然，不夠親密。
而趙凱怕傷到她，也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男士外套是肖隊的，趙凱心中無比透亮，酒會上的事，她不在意，這場意外，她有心淡忘，他也該就坡下驢，不去添堵，此事翻篇吧。
這樣想著，又想起離開林敏公寓時心中只有素雅的感覺，可怎么給她說？說出來是想感動還是刺激她？說不清道不明的場合情景，她會愿意聽？
好吧，現(xiàn)在表白實在不妥，還是以后找合適機會吧。
......
第二天一早，回南原路上，蘇憶對張濤說：“抱歉，沒有介紹你們認識。昨天，我真的心情不好......”
張濤不是楊哥，更應該正式介紹給趙凱、素雅認識?？蛇@次算是來處理私事的，實在不方便。
“沒關(guān)系，憶總，以后有的是機會?！睆垵m是第一次來，但知道這趟目的，所以昨天到冰海沒有跟去康利，而是直接去了酒店。沒有見到趙凱，他倒沒什么感覺，可聽蘇憶這樣說，仍覺溫暖。
蘇憶點點頭，沒再說話，過了一夜，他依然覺得這趟來得值，依然心中憋氣，掌握度說來容易實施難，他得努力調(diào)整。
.....
一周后，素雅接到岳曉曼的電話：“沒有提前給你說，實在抱歉。村里留守兒童太多，缺老師，我早有這想法，這次正好時機湊巧，我爸媽都從事教育工作，他們很支持，走了綠色通道，手續(xù)很快，我已經(jīng)到任了，年前熟悉一下，年后專心工作。你就放心吧?！?p> 曉曼去支教了，遠離喧鬧的城市，要到偏僻的山村尋求一份屬于自己的安寧——這個消息沖擊著素雅，從小生活的城市，多年相識的朋友，誰愿輕易離開？她的眼睛濕潤了……..
曉曼說了句“你知道就好”，素雅明白這意思，若非唐磊那席話，若非心灰意冷，即便再有想法，也不會這樣神速，雖是自愿，可朋友若知道，都明白其中原因，多少會給唐磊壓力，曉曼不愿給他道德負擔。
快掛電話時，曉曼欲言又止。知道她想說什么，也猜到她在那頭的表情，素雅安慰道：“我沒事，真沒事?！?p> 別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何止在勸曉曼，她也是在安慰自己，一切會好的，真的，都會好的。
......
這天下午，唐磊在去俱樂部的路上接到一個電話，作為生意人，作為金連城、戶外俱樂部的老總，常會接到陌生電話，有客戶想要合作的、有推銷產(chǎn)品的，也有咨詢探討戶外攀巖事宜的，早習以為常，他并未在意。
卻不想，電話那頭，傳來了記憶深處最難忘的聲音：“我是嫣然?！?p> 猛然急剎車，唐磊的心快要跳出來了，喉嚨一熱，聲音哽咽：“嫣然？真的是你嗎？嫣然，你在哪？”
嫣然并未回答，只留下一句話：“晚上六點，金連城六樓，請?zhí)崆伴_門，不要有外人，切記?！?p> 不等他反應，電話已被掛斷。
“晚上六點，金連城六樓，晚上六點，金連城六樓”，反復念叨著，唐磊淚流滿面，嫣然回來了，嫣然回來了，她要見自己，她終于要見自己了。
足足有二十分鐘，他才平復心情，擦擦眼淚，看看時間，下午三點半，已無心思再去別的地方干其他任何事，直接開車來到金連城，打開六樓門。
金連城是晚上八點開門，九點開場營業(yè)，林楓他們最早七點多到，此刻整個金連城只有唐磊一個人，他返回五樓辦公室，不停地看著時間，坐立不安。
這是本地號碼，這是嫣然的電話，唐磊默念著，期待著，不敢提前探望，不敢守候，害怕食言，害怕失望，可當他六點準時上到六樓時，空空無人。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突然傳來一陣歌聲，來自灰暗的舞臺。
“嫣然……”
沒錯，是嫣然，一定是嫣然，并無音樂伴奏，她的歌聲卻更為絕妙。
“嫣然……”唐磊輕呼著，不敢相信嫣然就這么出現(xiàn)了，遲遲不敢開燈，不敢，害怕一切都是夢，害怕夢醒會失望。
歌聲停了，舞臺上的燈亮了，沒錯，熟悉的面具，熟悉的嫣然，是她開的燈。
“嫣然.....”唐磊這才上前。
嫣然走向唐磊：“唐總，你早該忘了我，曉曼是多好的女孩。”
唐磊一把攬過她：“曉曼雖好，卻不是你，我怎能忘了你，我怎能忘了你？”
嫣然拍拍唐磊，待他平靜下來，牽著他的手來到化妝間，這間獨屬于嫣然的房間，設(shè)施一應俱全，三年了，門鎖、屋內(nèi)一切仍和從前一樣，仍是干凈整潔，而她顯然也保留著那把鑰匙。
“唐總，謝謝你還記得我，謝謝你沒忘記我，”嫣然摘下面具，正對著他，“這么猙獰，你也不害怕？”
唐磊溫柔地看著嫣然，想去撫摸那傷痕，他怎會怕？他是心疼啊，嫣然卻躲開他，遞過一個盆：“唐總，麻煩幫我接點水，好嗎？”
嫣然站在化妝鏡前，布滿傷痕的臉看不出表情，見唐磊進來，忙接過水放在桌子上。
唐磊鼻子一酸，側(cè)過臉擦了擦眼角。
“唐總，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沒想會這樣，真沒想到……”
“嫣然.....”唐磊隱約聽出來異樣感覺。
“唐總，你坐那，聽我慢慢說?！辨倘淮驍嗨?p> “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會通過運動來調(diào)整，我喜歡走路，曾經(jīng)走到金連城樓下，想要進去卻說服了自己，直到那個晚上，特想發(fā)泄，想放縱，就拿出早準備好的舞衣和面具，沖出家，來了?！?p> 嫣然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唐磊，坐在鏡子前，拿出化妝盒里的東西，在臉上擦抹著，悠悠地繼續(xù)講述：“我本來只想排解內(nèi)心的壓抑，可到金連城后，不能自拔了，每次演出，雖然只有半個小時，卻最放松。面具下的我，見到很多以前沒見過的人和事，唱過舞過，心態(tài)就慢慢平和下來?！?p> 唐磊莫名緊張，不敢看鏡子，低下頭默默聽著。
“只是，唐總，我沒有想到，你會喜歡上我，你的關(guān)注，我早有感覺，我理解那只是關(guān)心甚至憐憫，不敢相信你會喜歡上一個完全不了解的人，可你那么堅持那么高調(diào)來表白，一而再再而三……無奈之下我給你看了面具下的傷疤，你卻找來美容醫(yī)生，實話講，我真得很感動?？赡銗鄣氖擎倘贿@個舞女，是這歌聲舞姿，憐憫的是這張面具這傷疤，而非真實的我。我們不是一路人，我不能再讓你沉陷了，所以選擇告別逃離，希望你能夠冷靜，能夠現(xiàn)實?！?p> “我以為隨著嫣然的消失，隨著時間的推移，你就會明白愛情到底是什么，你到底愛的是什么，要的又是什么，我以為你會理解曉曼多年的堅守，以為你們會幸福的生活下去?？晌义e了，我沒有想到，你會如此堅持、如此固執(zhí)。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選擇逃避，不該猶豫……不該浪費你們的時間、你們的青春年華?！?p> “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可我不能再隱瞞了，不能再讓你們這樣了。所以鼓足勇氣，坦誠面對你，我要讓你知道，你喜歡的嫣然到底是誰？”
嫣然起身，轉(zhuǎn)向唐磊。
唐磊也站了起來，一張熟悉清秀的面容出現(xiàn)在面前，他倒吸一口氣，瞬間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