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扶吟提出要杜蔓竹與她同行去云京時,杜蔓竹沒吭聲。
小虎見此便兩眼濕漉漉地看著她,杜蔓竹到底沒忍心拒絕。
于是,一行人便再次啟程前往云京。
馬車?yán)?,唐潔玉輕閉雙眼假寐,突然感覺到馬車有所減速。
一陣風(fēng)吹了進(jìn)來,唐潔玉睜開眼,看見進(jìn)來的是唐婉兒。
“玉姨。”唐婉兒揚(yáng)起一個笑臉,熱情的打了招呼。
印象中,唐潔玉雖然與村人不太接觸,但也是個和善舒適的性子。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玉姨出了唐家村似乎就變了,整日里愁眉苦臉的。
唐潔玉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吐了吐舌頭,唐婉兒這才對著端坐著的郁扶吟努了努嘴,示意她出去。
郁扶吟一直在吐納,此時吐出一口濁氣,一雙星眸望向唐婉兒,身子卻不動分毫。
“有什么話,盡管說便是?!?p> “可玉姨不是要休息嗎?”唐婉兒嘟囔了一聲,頗為委屈。
誰知唐潔玉突然出聲,聲音里似乎還帶著一絲急迫:“我沒睡,婉兒你有事盡管說吧?!?p> 唐婉兒望過去,只見唐潔玉睜著的眼里一片清明,絲毫不見倦意。
又見郁扶吟波瀾不驚的模樣,唐婉兒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這母女兩個打什么啞謎,有什么為什么不干脆直接說出來,反而在這里彎彎繞繞的。不過扶吟也太厲害了!究竟是怎么猜到玉姨想聽她們說話的?
郁扶吟自然不會向唐婉兒說其中的玄機(jī)。
從七星鎮(zhèn)到現(xiàn)在,唐潔玉的一顆心就沒放下過。她擔(dān)心自己,又隱隱覺得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脫離了控制,不安感自然會隨之而來。
尤其是……杜蔓竹出現(xiàn)后。
唐婉兒是個大大咧咧的人,此時已經(jīng)把心里的那些想法拋到了腦后,老老實(shí)實(shí)的坐著,兩只眼睛卻看得出里面的迫切。
“扶吟,你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呀?那杜蔓竹究竟是什么人,我們?yōu)槭裁匆獛еピ凭俊?p> 郁扶吟神色未變:“她付銀子,我們帶她回云京,合情合理?!鳖D了頓,她面上似是帶著一絲疑惑道:“怎么,她銀子付少了?”
聞言,唐婉兒連忙搖頭:“沒呢,有我在,她保準(zhǔn)一個銅板也賴不掉!”
唐婉兒在唐家村長大,家里姊妹幾個父母也未曾有偏愛,可到底吃了太窮的虧。若不是后來測出靈力去了七星學(xué)院,她還不知道能不能留在家中。
畢竟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口糧,而年齡最小的她又做不了什么活,不是父母不疼,而是實(shí)在養(yǎng)不活。
養(yǎng)不活的時候,賣兒女是唯一的選擇。
是以,唐婉兒從小對金錢就看得很重,坑起別人的錢來也半點(diǎn)不會手軟。如武邑、如杜蔓竹,反正這些人有錢,也是他們心甘情愿給的,不要白不要!
唐婉兒有些不安地看著郁扶吟,食指拼命絞著鬢角垂下的一縷頭發(fā),喉嚨吞咽了幾次才猶猶豫豫地開口。
“我不小心聽到閆院長和大長老的談話,他們說那個杜蔓竹是識星者,是真的嗎?”她也不止一次看到杜蔓竹夜里對著星星發(fā)呆,聽到閆院長他們的談話時卻有些不可置信。
所以她跑來問郁扶吟了,似乎只要郁扶吟肯定她便相信。
郁扶吟望著唐婉兒,清楚地從她眸中看到了期待和向往。
如果說,修者是這個世界的強(qiáng)者,那么識星者就是這個時代強(qiáng)者去追隨的人。畢竟一個能窺探到命運(yùn)的識星者,值得所有人趨之若鶩。
“是?!彼c(diǎn)了點(diǎn)頭。
唐婉兒張了張嘴,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倒是旁邊的唐潔玉動了動身子,見郁扶吟看她便又別過頭去,只留給郁扶吟一個后腦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扶吟,還有多久到云京呀,我這幾日坐馬車坐的我腰也酸脖子也痛,真是比修煉還要累!”唐婉兒撇撇嘴,抱怨道。
郁扶吟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
無論是身而為人的凌玖言,還是化為孤魂的凌玖言,那輩子都未曾離開過云京,又如何知道離云京還有多久呢?
“快的話,不過三日。”
郁扶吟聽到唐潔玉的聲音響起,不過見她沒動,便也不去打擾她了。倒是唐婉兒一副驚嘆的樣子,直說唐潔玉懂的真多。
唐潔玉說的沒錯,三日不到,隊伍便到了云京。
遠(yuǎn)遠(yuǎn)看到云京城門的時候,杜蔓竹主動找了來。
“我們就此分別把,這一路多謝你了。”杜蔓竹說這話時帶著真心實(shí)意的謝意,猶豫了一下卻不忘了警告郁扶吟,“若你做出了有違人道之事,我絕不會放過你!”
既然在云京,她也會監(jiān)視著這個異星,絕不會給她危害這個世界的機(jī)會!
不過是感念著她的救命之恩,所以現(xiàn)在才讓她逍遙法外。
是這樣的嗎?
郁扶吟并沒有多說什么,始終只微笑的點(diǎn)頭。這一路她故意沒有對杜蔓竹有任何過多的接觸,像極了一個拿錢載客的商人。與商人想比不同的是,她要更為冷漠些。
可郁扶吟知道,只有這樣才能讓杜蔓竹放松警惕。
她將目光移到城墻上,目光黯了黯。
曾經(jīng),她時常隨著九哥站在那城墻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猜測著他們是從哪兒來,又要往哪兒去。這是一個有趣的游戲,他們樂此不疲地玩了很多年。
可是現(xiàn)在……不知是否還有機(jī)會和九哥玩這個游戲?
“郁姑娘,我們出發(fā)了?!睆埞芗乙詾樗峭怕耠x開的方向發(fā)怔,提醒了一句。
她點(diǎn)點(diǎn)頭,掀開簾子坐回馬車。
馬車內(nèi),唐潔玉攥緊了帕子,看著郁扶吟的模樣又忍不住輕嘆了一聲:“孩子,你要記住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我的事情?!?p> 郁扶吟點(diǎn)點(diǎn)頭,一派乖巧的模樣。
很快,馬車經(jīng)過檢查后進(jìn)了城。
郁扶吟掀開簾子,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深吸了一口氣。
我回來了,云京。
因?yàn)榍锛颈仍嚨木壒剩罱凭﹣硗娜颂貏e多,不過這樣一連十幾輛馬車的,倒真是少見。很多百姓忍不住張望,想看看究竟是哪個大人物。不過他們并沒有在馬車上看到任何特殊的徽章,頓時便不再感興趣了。
一間茶樓二樓臨窗的位置,一位藍(lán)衣公子手里抓著酒壺,倚在欄桿上,嘴角斜斜笑著:“這又是哪家修者進(jìn)城了,隊伍夠大啊!”
旁邊,一紅衣墨發(fā)男子正想奪過藍(lán)衣公子手中的酒壺,突然聽到他口中喃喃的話,頓時止住了步伐。
“若我那纏人的妹妹還在,今年一定會鬧上一鬧?!?

念迦
這個藍(lán)衣公子的身份,應(yīng)該不難猜吧?